南檬(43)

上床前，谭寻把空调关了，开了卧室的窗户，现在听到虫鸣声，还有楼下行人交流的声音。

这些他以前觉得是噪音的声响，此时却让他勉强逃离了孤独。

谭寻躺了一会后，起身去拿了件漾漾的衣服。他想着以前漾漾抱着他衣服睡觉的样子，低头嗅了嗅。

只有洗衣粉的香味。

他躺回床上，攥着那件衣服，衣服对他来说没有用，谭寻还是想抱着有体温会呼吸的漾漾。

-

同一时间，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里，漾漾正朝自己的父亲砸着东西。

“出去一趟回来学了这么多坏毛病。”男人躲过漾漾扔过来的花瓶，他走上前，想按住漾漾的手，漾漾直接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我自己会买票过去，不用你送我。”桌上放着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漾漾想过去拿了直接走，男人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哪来的钱？花你那个男朋友的，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男人的话很刺耳，漾漾却没怎么生气，他平静地回视过去：“大不了书我不读了。”

学习一直是父亲强加给他的任务，漾漾对考试升学，都没有太大想法。

“不读书你连工作都找不到吧，真想着靠人养？”男人很少跟漾漾说这么多话，漾漾的话不多，以前他只需要命令，这个寡言的儿子就会照着做。

漾漾不想继续在这和父亲纠缠，他想自己的那只海龟，想小猫和谭寻的怀抱了。

“好，我让你去上学，”男人忽然又松了手，“你去上学，他要工作，我倒要看看你们异地恋能撑多久。”

漾漾笑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笑：“我有另一件好奇的事，谭寻说你没有找过我，为什么？”

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直接拿起了东西，又看了眼房间，有些犹豫。

“你又没有朋友，能跑到哪去？”男人碰了下自己肿起来的脸，“无非就是去找他，找不到人可能就回来了。本来想着让你去外面看看，知道家里对你有多好，谁知道那小子……”

“你翻我东西了？”漾漾肩膀发着抖。

和谭寻有关的事情，他只在那本日记本里写过，而日记本他藏得很深，和经常抱着睡的玩偶不同。

“你以为我之前不知道你带回来一只娃娃吗？让你留着不过是给你的奖励而已。”男人把这个行为说成了恩赐。

漾漾心里生出了一股无力感，他以前也觉得父亲的做法奇怪，可对方口口声声是为了他好，所以他从来没有反驳过，那些叫人不适的行为也都忍耐着，他选择了做个乖巧听话的小孩，只希望能让父亲满意。

可是要求是没有上限的，漾漾怎么做，都不会得到半句表扬。

漾漾想起病房里母亲的话，还有谭寻这段时间让他明白的事，他垂下了睫毛：“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家长管孩子是天经地义的。”男人看起来不想和漾漾讨论这些，“你不是要走吗？怎么不走了。”

“我的日记本。”这间屋子里其他的东西漾漾不留恋，他也没有什么私人物品，只想要回那本日记。

男人看着漾漾，笑了一声：“那种没用的废纸，我怎么可能留着。”

漾漾在学校没有朋友，所有的心情，他只能用日记的形式记录，包括那些对谭寻的想念。

那段孤独的时光，他总会想起那个送了自己玩偶的大哥哥。

想当时为什么不跑快一点，他也想安慰看起来很难过的大哥哥。

漾漾没再停留，他拿起东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区。

公交车已经停了，漾漾在手机上不熟练地操作着，找到了打车软件。

谭寻家的钥匙在他的口袋里，漾漾拿出来，上面还挂着做蛋糕时送的钥匙扣。

一只抱着一半爱心的小狗，漾漾把钥匙握在手里，想它应该和另一半待在一起。

第26章

================

站在熟悉的门前，漾漾把钥匙插进孔里，他很小心地不发出声音，但在要开门的前一秒，门从里面被拉开了，漾漾看到了谭寻。

“你怎么没……唔。”

谭寻把漾漾抱进了怀里，抱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才和漾漾分开，他将漾漾全身扫了一遍：“怎么回来的？”

漾漾省略掉了日记本，说了他和男人的争执经过。

“他控制欲那么强，会这么简单放你离开吗？”谭寻关上门，给漾漾倒了杯水。

漾漾喝了口带甜味的蜂蜜水：“不知道，不过他也没办法吧。我以前以为……很难的，但是反抗他，好像并没有那么难。”

谭寻去摸漾漾的头发，又上前亲了亲他。

漾漾脸红了起来：“你为什么总是亲我。”

“喜欢啊。”害羞的漾漾很好玩，谭寻又咬了下他的耳垂。

“我也喜欢你，最喜欢你了。”漾漾小声说。

谭寻抱着漾漾，他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眼：“你名字挺好听的。”

“我妈取的。”漾漾开始困了，他像小猫一样在谭寻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因为我小时候不喜欢洗澡，觉得我命里缺水。”

谭寻对这个逻辑无力吐槽，他手指摸过身份证上的“林洛漾”三个字。

那张录取通知书他扫了眼：“成绩这么好啊。”

被谭寻夸奖，无论夸的是什么，漾漾都会感到纯粹的开心，他闭着眼睛，嘴角扬起：“所以我真的不笨，你不能老说我笨。”

“不笨。”谭寻说，“只是有点傻。”

漾漾睡着了，没再回话，谭寻把他抱回房间，漾漾的衣服沾上了灰，他想了想，还是伸手帮他脱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