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以后那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变得逐渐清晰，他躺在床上，摸着胸口反问内心，你觉得后悔吗？

不，你甚至有一点窃喜。

为什么？他烦躁地刨根问底，但是陌生的情愫没有给他任何答案。反而是心情清楚地告诉他，他此刻很开心。

陆寻光翻出手机，有一股冲动让他想和齐佳雨说话——在他妈妈的积极推动下，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是说什么？怎么说？

她睡了没有？

他福至心灵般跑到阳台外去看她的窗，他忘记了信息发送具有时效性，即便她睡了，明天早上起来再回复也是一样的。

但是陆寻光却执拗地想要立刻得到她的回音。

齐佳雨正搭积木呢，睡前玩点益智小游戏消耗一下精力。手机震动的时候她假装没听见，结果下一秒容褚打电话来让她上线，她这才看见陆寻光的信息。

一边启动种田游戏，齐佳雨一边看对话框。

他问，“当你的模特有什么好处吗？”

容褚的声音透过听筒大声地传来，齐佳雨分神听着，打字打得飞快，被好友的急躁影响，她回完就把手机丢掉，忙着收菜去了。

“价格你开，超过五百免谈。”

“……”

他死死地盯着这句话，想要看出她的言外之意，可是短短十几个字，意思已经清晰明了。

即便他看出个洞来，这简单粗暴的回答，也不会有第二种内涵。

那一点点、想要冒芽的猜测和已经铺满半颗心的雀跃，被她不知所以地踩下。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佣人提醒他夜半会有降雨，要记得关好窗。

陆寻光闭上眼躺在床上，另外半颗心却还在为今夜的风而鼓动。

小画家

约定以后的第二天，齐佳雨来了他家吃午饭。想也知道是他妈妈的盛情邀请。饭桌上，她没有提起任何关于模特的事情。陆寻光昨晚因为这个麻烦的约定没睡好觉，对此有点不爽。

但是席间徐女士询问了不少关于齐佳雨的事情，她如实乖巧地回答的同时，陆寻光顺耳听了不少，郁闷的心情又慢慢散了。

又过了一天，他妈妈让人过来喝下午茶。

陆寻光午觉睡醒就看见齐佳雨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坐着，悠哉悠哉地吃着蛋糕，还时不时和徐女士笑谈。

糯米围在她们脚边撒娇讨食，她好像受不了可爱的宠物撒娇，狗尾巴只要摇几下，她就心软。

陆寻光看的皱眉，晚饭直接给狗狗减半。

这一周的时间她几乎日日都来，但是次次不提她自己索要过的承诺。

甚至在他家看到他的时候，还要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才打招呼。陆寻光后知后觉地明白，她没有一次是来找自己的。也没有一次是以他朋友的身份来玩，而是作为他母亲的客人。

他没发现自己在生闷气，但是却常常在她来玩的时候带狗出去散步。

徐女士看他手里拎着飞盘，疑惑道：“院子里那么大的地方，你非要跑到室外去玩？”

陆寻光面无表情地回答：“外面的草地更大。”

糯米倒是没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也不嫌弃艳阳下的绿茵发烫，陆寻光牵着它去哪里它都很开心。

两个人玩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齐佳雨已经回去了。

“你真是的，你难道没察觉佳雨很喜欢糯米吗？人家来做客，你还把狗牵走。这样吧，下次如果你还是要把糯米带出去玩，就带上佳雨一起。”

他还是面无表情，嘴上淡淡地答：“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徐女士头疼：“也是，谁家的女孩愿意跑到太阳底下晒？”

陆寻光又说：“倒也不一定。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和狗一起玩的话。”

妈妈笑了。

“到底是谁喜欢和谁玩？”

他没答，草草吃过了晚饭，兜头脱掉上衣，钻进淋浴间里。

大概是烈日高照的太阳将他晒糊涂了，竟然连件换洗的衣服也没有拿进来。陆寻光围着浴袍出来，才发现家里竟然没人了。留下来善后的男管家告诉他，他母亲去赴朋友的约，今晚或许会晚点回来，提醒他早点睡觉。

他说了句知道了，又说了句辛苦了，让人早些下班吧。

彻底空寂下来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陆寻光翻来覆去地找，才发现手机被自己随手丢进了沙发里。他看了下来电显示，假装平静地接起：“喂？”

“喂。”

齐佳雨听铃声响了这么久他才接，会不会是在忙，但是接通后听到他的声音，那边安静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你回来了？”

这听起来真像他们住在一起的用语。

陆寻光低低地应了一声。

“有事？”

“有啊。”她的声音依旧很欢快，“你忘记了？之前说好要给我当模特的。你现在有没有没有空？”

听她终于想起来了，陆寻光内心深处某个被系有结的地方好似忽然被扯松。但为什么是现在？又为什么想起来了？

“画家的灵感总是说来就来。”

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是他自诩自己是个守约的人，所以没多过问，就往她说好的地方去。

齐佳雨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在小姨结婚以前也不是什么千金，甚至现在也都还是一个普通的准大学生，自然是不会拥有什么昂贵的画具和私人的创作领域。但是姨丈的房子很大，大到能够容下她一颗喜爱绘画的心脏。

放假这些天，她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到这个阁楼的空房间里画画，慢慢地工具多了，看起来倒也像一个小型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