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呀秀秀。”桑沉草鬼影一般掠至奉云哀后背,低笑道:“如何谢我?”
软剑完完全全将伞剑绞住,其剑尖甚至还扎进了老太手腕,好像要将人抽筋剜骨。
老太大惊脱手,后撤道:“竟然还有帮手。”
桑沉草当即收剑,侧身藏在奉云哀身后,叫人看不清真容。
眼看着伞剑就要落地,奉云哀将之踢起,稳稳接在手中。
再一看,远处哪还有老太的身影,说不定通风报信去了。
奉云哀端详了一下手中伞剑,作势收起。
“这也要呀?”桑沉草诧异。
“你觉得我这遍身刀剑,是打哪儿来的。”奉云哀平静道。
第48章
“看来你去聆月沙河的一路上, 磨难只多不少。”桑沉草将软剑缠回腰上。
奉云哀掂了掂手里的伞剑,这剑不比寂胆锋利刚硬,只胜在能藏于伞中, 令人始料不及。
她神色沉沉,淡声:“我四处询问沙河所在,起先或许……问得有些冒犯, 且又不肯摘下帷帽, 无意招惹了不少人。”
“怎没有问到我,我定不求回报地给你指出一条明路。”桑沉草笑道。
“此前碰不到, 便是无缘。”奉云哀干脆将伞剑缠起,像此前的寂胆那般,背到后背上, 接着道:“那些人有的阴险狡诈,有的凶神恶煞,我既不想受伤,亦不想跟他们过手, 思来想去, 只能将他们的剑夺了。”
“那怎么没夺我的剑?”桑沉草凑近,一双笑弯的眼里满是狡诈精光。
奉云哀别开目光:“你问问自己呢。”
“我不知道呀, 秀秀不妨同我说说。”桑沉草故意的。
奉云哀冷声:“莫要欺人太甚。”
桑沉草索性改了话匣,往对方腰间一碰,撞得短刃啷当, 乐呵道:“所以你便将计就计, 成了那赊刀一派的后人?”
奉云哀轻嗯一声, “世人对赊刀派一知半解, 且这一派退隐多年,变数极大, 轻易不会引人起疑。”
“秀秀果真聪颖。”桑沉草又不吝惜夸奖了,此时她虽也噙笑,却已不像先前那么漫不经心。
奉云哀有少许不自在,生硬问:“方才那人是谁,江湖册上似乎不曾见过。”
桑沉草扬起的嘴角略微往下一耷,不咸不淡道:“是千机门的陈金塞,这老太默不作声研制密器多年,脾性古怪至极,前些年她才在武林上露面,随之便创立了千机门。”
奉云哀微微颔首。
“奉容给你的江湖册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真是老旧。”桑沉草说话极不客气。
奉云哀瞪过去:“那又如何。”
“我可没有说奉容半分不好,只说江湖册老旧。”桑沉草弯起眼。
奉云哀咽下这口气,侧过身余光一斜,将边上人上下打量,看她没有皮外伤,才问:“方才不是去打探周妫了么,如何?”
桑沉草冷嗤一声道:“周妫果真不是独自上山的,不过她模样古怪,双眼略微无神,有几分像得了失魂症,也可能是外疆的魇术。”
“魇术?”奉云哀在书上读到过,这魇术似乎能操控人心,令人好似皮影,任之驱使。
其实么,魇术倒也没有这么神秘莫测,不过是在施以迷药后,再用极细的丝线将人使驭,并非什么操控人心。
这一邪术出自外疆,但与逐日教无甚瓜葛,起先是百姓用来赶尸的,亦或是将一些死在外边的牛马运回家中。
“她身边跟了外疆人?”奉云哀又问。
桑沉草若有所思,幽幽道:“看不清,那人披风遮身,不知身形如何,还头戴兜帽掩藏面容。”
“果真心里有鬼。”奉云哀斩钉截铁,随之一顿,又化为不解,“可那日在听雁峰上时,她神色很是清明,不像中过魇术,其周遭也没有使驭之人,虽说书中记载,那操纵的丝线最少也能延至一里外。”
“那便是她起先就有贼心,甘愿被暗中使驭。”桑沉草冷笑。
“周妫不在盟中,我们可以借机闯入。”奉云哀遥遥望着远处城廓中的零星灯影。
桑沉草正有此意,此时不潜,更待何时。
盟会总址就在听雁峰另一面的山脚下,绕过听雁峰,一眼就能望见高耸的城墙。
城墙上置有武器架无数,甚至还有沉重的炮台,只是炮台中空无一物,毕竟盟中都是武林高手,此等器物,寻常时候是用不上的。
这并非故地重游,毕竟奉云哀此前也不曾踏足此地,顶多算是……
带奉容重游故地。
幸而城墙上空无一人,但也不知是不是空城计,她们轻而易举就潜了进去。
桑沉草朝奉云哀身后望了一眼,道:“如今还去不了棺材铺,多花时间走那一趟,说不定周妫就下山了。你我且先在这找个地方安置奉容的尸,进去后如若碰上危急,怕是顾不上她。”
奉云哀有些茫然,她对此地本就不熟,岂知能将奉容安置在何处。
且不说如今到处都有巡查之人,似乎哪里都不安全。
桑沉草指着边上那放置弹药的沉重铜箱,说:“委屈奉盟主在箱中待上一待。”
奉云哀百般不愿,却还是将奉容小心地放入其中。
那箱子够大,箱中空空如也,许是闲置久了,也无甚难闻的气味。
将奉容尸身藏好,奉云哀不安地起身,扭头便看到桑沉草正停在孤寂冰冷的炮台边,嘴边噙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奉云哀冷着脸警觉看她,冷冷问:“你想做什么?”
桑沉草从衣袂里取出那半支烧过的香,闲闲散散道:“我若借这东西,将迷药扩散开来,这整个瀚天府不都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