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的时候，同行的人幽幽叹了口气，大概也觉得不公平，命运总是喜欢欺负更加可怜的人。

“我认识个人，特别擅长从资本家手里讨钱，要是他也在这儿就好了。”

书悦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把目光落在后面。

也许是心有所感，她直接问，“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江斯淮吧。”

段霄快步上前：“你也知道他？”

书悦挑了挑眉，只说，“有点熟悉。”

“我在纽约看过几场他的公开庭审，后来跟着他一起投了联合国的实习，他去非洲，我去了中东。”

“离开了美国的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书悦轻轻地回答这个问题：“是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是个对社会百态依旧有余温的人。”

段霄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点感慨说，“sherry，你没见过那时候斯淮，真是意气风发，锐气难挡。”

似乎每个参加过江斯淮过往的人都会说这样一句话。

书悦想象不到在美国那个时期的江斯淮是什么样。

所以她亲自来感受了。

她低下头，从口袋里翻出罗恩给她的那张相片，相片被她套了尺寸刚好的卡膜，书悦尽自己最大能力将这张照片保护好，并且揣在身边每一刻。

她看着照片上面孔明媚的江斯淮，他挽着手臂站在一干外国人面孔中，温润的气质不输分毫。

正看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一霎，难得有信号的夜晚，书悦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视线却一下完全移不开。

是那个她朝思暮想人给她发来了短信。

「江斯淮」：三月之期已到，请问我可以和你联系了吗？

书悦唇角下意识勾起来。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晚上七点十八分，正好是那天她离开的时间。

一分一秒都不差，这就是江斯淮。

第51章 51

051

书悦故意等了五分钟才回他。

她慢悠悠答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边很快发来一条新的消息——

「江斯淮」：上面那条撤回。

他又继续发——

「江斯淮」：三月之期已到, 我可以和你联系了。

有什么区别，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书悦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月没见, 看起来江斯淮变聪明了一点点。

她晃了晃手机，努力绷直唇角, 让自己面无表情地发消息。

「书悦」：哦，日理万机的江大律师,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江斯淮」：sherry，我想你了。

江斯淮的短信就这样跳出来，直白的不加以任何的掩饰, 书悦愣了半晌, 晃了晃手机, 又看看自己手机里的反诈app有没有风险提示。

这还是江斯淮吗？她脑子里冒出大大的问号，几乎不敢相信似的将这条短信来回看了五遍。

过了五分钟, 江斯淮又发了一条短信。

「江斯淮」：吓到你了吗？

书悦默默点了个头, 看着自己因为没及时回消息而连发三条的江斯淮, 她忽然有些无从适从。

慢慢吞吞打了“有点”两个字, 那边江斯淮回的很快。

「江斯淮」：西北风沙大，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句才比较像正常朋友的关系嘛。

书悦回复：好。

她说：这里网络通讯不方便，我可能经常看不到你的消息。

没想到江斯淮接下来立刻说：那我要怎样联系你？

书悦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满苍穹的星星，她心里忽然有了个浪漫的想法，咬住唇, 慢慢地打字给他。

「书悦」：给我写信吧, 不过我也不一定有空回你。

她姿态摆得还是有点高的，毕竟这段感情不争取的是他, 书悦想，也不能每一回都是她贴上去吧。

江斯淮回了个“好”。

后来车踏上返途，路上的信号时好时坏，书悦一直看着手机屏幕上沉在第一格的信号提示栏，后来她把手机扔进包里，强迫着自己移开所有的视线。

生活其实就是这样，只要你向前，总会遇到新的际遇新的人，但即便如此，你也不得不承受，总有个人在你心里难以忘怀。

*

虽然用的都是同一个时区，但地理位置上来说，港岛和西北还是有两个小时的时差。

凌晨一点钟，江斯淮盘算着书悦所在的城市，是否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刚刚好是她平时睡觉的时间。

思念几乎像藤蔓一样，在她走之后的三个月内疯狂生长，将他紧紧缠绕。

连睡眠都被剥夺，睡梦中完全是她的脸庞，醒来后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感到迷茫又失落。

江斯淮想，是了，他就是爱上了书悦，这是多清晰明朗的答案。

可偏偏他迟钝的到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思考与冷静，他现在统统都不想要顾及，他只知道冷冰冰的家里每一寸都是她的味道，他一踏入其中，熟悉的记忆就像浪潮一样将他扑倒。

但江斯淮还是像往常一样照常工作，他依然将分内之事处理的滴水不漏，从撤掉她工位上的铭牌开始，律所也渐渐抹掉所有有关书悦的痕迹。

有一回周思珩走进来，他抬腿跨坐在办公桌一角，声音吊儿郎当响起来。

“挺不错啊，一点也不让爱情影响工作。”

江斯淮放下笔，藏在镜片下一双长而狭的眼睛十足冷淡，因为疲倦深深挤压下的双眼皮深邃，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抬起来。

他推了推镜框，用无比冷静的声音说道——

“阿珩，其实我快要疯了。”

“我要去找她，等处理完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