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说,那我也不说(172)
“那你的心上人呢?”
慕时低头,看向眼前好似走不到尽头的路,“有人跟我说,我会给他带来劫难,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我现在,越来越害怕。”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会回去找他的,等时机成熟的时候。”
拐角处,一盏点亮的煤油灯放在收摊后的面摊灶上,暖黄色的光照亮一旁芝兰玉树的男子。他微微倚靠墙壁,抱臂垂首,视线落在地面自己长长的影子上。
慕时还未看清他的脸,便有一瞬间的慌乱。
“师兄。”
闻人鹤不仅没看过来,还背过身去,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你。”慕时独自走上前,语含试探,“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他的言辞中有藏不住的气恼和埋怨。
慕时朝他走近,却又目光躲闪。
“纵然是亲过抱过肌肤相亲过,我也还是那么不重要,于你而言随手可抛对不对?”
“我没有!”慕时急忙辩解,“我不是留信了,把哥哥送走,我就会回来的。”
“你再继续编瞎话骗我?”
慕时语塞。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因为我根本不敢睡,我无时不刻不在害怕,你会头脑一热就把我丢下一走了之,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
慕时抓上他的袖子,忽然踮起脚,在他嘴角轻吻,将他的怨气和愤怒堵回去。
闻人鹤顿了片刻,又自以为恶狠狠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他略微用力地捏起她的脸,强迫她抬头看自己,“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离开我眼前半步。就算是死,你要么跟我死一块,要么死在我后面。”
闻人鹤蓦然红了眼睛,“我若做了鬼,你还能看见我。可你若做了鬼,我就真的……”
泪水凝珠,从他眼中垂落。
“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的泪珠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慕时仿佛被烫到般惊醒。
师兄哭了。
“对不起。”慕时眼中酸涩,无法抑制的悲伤和委屈从心底涌出。
她低声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先说一声对不起,我怕到时来不及。
*
往返临疆花了五日,慕时赶回滕玉氏时,已经是世家大典当天。本想在临疆和赤狐前辈见一面,谁知他已经以“巫洵”的身份大摇大摆去见识世家大典了。
滕玉氏在中庭举办此次盛典,门前车马不绝,贵客一个接一个地来。
慕时远远望去,这办大宴的隆重场面,很难不让她想起太爷的寿宴。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梦到这个过程,简直与自己亲眼见证并无差别。
闻人鹤妥帖地给她戴好幕篱,避免另生事端。
他们在门前被拦下,迎客的管家朝他们索要请柬。
“不知徐管家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前几日刚见过。”
闻人鹤在前与管家交谈,慕时侧身躲在他身后,因为恰巧钟离氏的来客从旁过去。
依旧不见钟离砚。
管家想了起来,“是你们,你们是大小姐的朋友。”
“徐管家好记性,不知是否能向你们大小姐替我们通传一声。”
“自然可以。只是今日贵客多,大小姐正忙,还请二位稍等。”
徐管家立马派了人去,没过半刻钟,滕玉棋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滕玉小姐,好久不见。”
钟离氏的人跟她打招呼,她不得不先去客套,但目光却见缝插针地盯向慕时。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送进去一批客人,她终于得了机会,将两人拉走,快步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一路走一路将闲杂人等驱赶。
“你们这个时候过来,是想做什么?”滕玉棋又着急又害怕,“你不是都发誓了,不会轻举妄动的吗?”
“我不是来惹事的。”慕时无比冷静,“我来找人。”
滕玉棋目含质疑,“找谁?”
“之前我们一起见过的,那个你们临时招来做工,据说是因为毁了容所以戴面纱的女使。”
滕玉棋眉头紧锁,“找她作甚?”
慕时望向窗外,世家大典热闹的声响已经传到了此处,“觉得她很像越慕纭。”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当时我不清醒,没想那么多。”慕时心生焦躁,“你最好早点把她找来,她若真是越慕纭,今日定不安宁。”
滕玉棋对她的态度很不满,但又不得不先重视她所说。越慕纭这个人自己虽没有深交过,但也是认识的,那人的个性跟眼前这家伙简直是针尖对麦芒。
“你们老实在这待着,我去叫人找。”
滕玉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我猜,她肯定在外面设了我们一出去她就能知道的禁制或其他东西。”慕时嗤笑道。
闻人鹤颔首,“也算是在担心你。”
“找不到是什么意思?你们连个女使都管不住?”
“大小姐息怒!”
滕玉棋跟前,跪倒一地管家女使。
“去给我继续找,找到为止,不许声张!”
“是!”
众人忙不迭散去。
滕玉棋心中焦灼,升起不详的预感。
她匆匆忙忙回到院子,发现自己留下的禁制还在,里面却空无一人时,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世家大典,座无虚席。
不仅因为它本就是世家间交流盛事,也因为这次的主办,是如日中天的滕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