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暝暝忽然开始想象自己深藏在巴山最隐秘处的小窝里多出一个人的模样。
那个小山洞里没有太多人类的东西,她睡觉的时候,头上就枕着玄商给她织的粉红色围巾。
——
几日后,燕山月抵达长宵国都。
“青冥。”第一次有人直呼暝暝的这个名字。
燕月塔上,暝暝看了一眼燕山月,等他先说话。
这神仙寡淡无味,在这一刻她的食欲也被压制到最低,所以她也不排斥与燕山月交流。
“你与许脩有多次交手,可曾了解他?”
“他?”暝暝虽然曾与许脩共同生活过上百年,但她并不了解他,她从未关注过他。
所以她摇头。
“许脩只在你手下吃过败仗。”
“不过是兵家计谋,以山河为棋局对弈而已,他棋艺更弱一筹罢了。”
“人族并不缺乏高明的弈者,但他无情。”
暝暝倒是记得,许脩看起来挺好吃的。
她不知道的是许脩那仅存的一点属于生物的情感全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他离开时候,将自己的一颗心送给她吃了,再之后,他就有类似神明的冰冷坚硬了。
与神明不同的是,神与天地同生,不会想要毁去这片大地,许脩与神明相反,他有的只是冰冷的掠夺与毁灭。
“许脩必须要死。”燕山月对暝暝说,暝暝点头。
而后燕山月说出自己的计划:“传闻千年之前许脩曾与人族贤者白衣有过一段渊源。”
暝暝半眯的眼睫抬起,来了精神。
“传说中你承白衣感召降生在长宵?”燕山月说起暝暝的故事。
暝暝继续点头,有些警惕,对方难道在怀疑自己与白衣的关系吗?
但燕山月自顾自地给她解释起来。
“这是很聪明的政治手段,以神人为自己的出现做合理化的解释,既能让民众信服,也能让你的母亲掩盖那些皇宫之内不可说的秘密。”
“秘密?”暝暝猛地扭过头来,她盯着燕山月说,“我的母亲没有秘密。”
其余人揣测青离,是因为他们的眼界如此,但九天之上的神族也如此想,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忽然对燕山月道:“天上天战神之名声遍四野,我等一介凡人不知可有机会领教一二?”
她运转法术,袖袍卷起狂风,领着燕山月一起燕月塔上往下坠落,眼中出现些许怒意。
她不能接受有人如此构陷青离。
私事?还能有哪些私事,无非是那些无聊的男女之事。
但青离一声从未对某一名男子有过感情,她若喜欢谁,必定会堂堂正正地与之成亲。
燕山月笑,他身后拔出长剑,竟然真的允了暝暝的邀请。
在下落的短短一瞬中,两人过了几招,燕山月感受到这长宵国国主身体里蕴含的巨大能量。
世人只知道她麾下那位最忠诚的陆野将军所向披靡,是举世无二的修炼者,甚至有比肩神族的实力。
但他没想到这位被他保护着的长宵国主竟然有更强大的力量。
两人过招,动作都很收敛,但也在王宫内引起了巨大震动。
陆野赶来,便见暝暝与燕山月的拳剑相交,身影相偕坠落。
在落地的前一瞬间,燕山月收了攻势,顺手将暝暝的手腕抓住将她护着从容道:
“先前还怀疑国主殿下与白衣的关系,现下是我误会了。”
方才暝暝展现出的怒意不似作假,看来青离真的是她母亲,那么他接下来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了。
燕山月手一松,陆野将暝暝护在身后。
燕山月继续道:“据我所知,许脩曾是白衣的学生。”
陆野知道暝暝的身份,他知道她就是白衣。
燕山月此言一出,他敛下眸中的惊讶,只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暝暝在他身后拢着自己的袖子,方才在落下时,她的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了燕山月的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对没有食用价值的东西出手,毕竟只要她没有得失心疯,她断不可能对山里的随处可见的石头出手。
她对燕山月“嗯”了一声。
“根据神界残存的记载表明,许脩对这位老师似乎有些不一般。”
“如何不一般?”
“他杀了她。”
白衣突然不见踪影,也只能用她死了来解释,在旁人看来,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脩蛇。
暝暝眯眼:“?”我只是睡了,不是死了。
“许脩原形是脩蛇,它的特点就是有不断膨胀的权欲,想要掌控天地,白衣性情特殊,未必不会投入他麾下,但他却将她杀了,这说明他对白衣有特殊的感情,为了防止自己被感情牵绊,所以他只能割舍这段感情,将白衣杀死。”这是天界对他们二人关系的推测。
神族对人间的观测确实准确,当初许脩确实是想要这么做的。
但他没有能力杀死暝暝,也没有能力掌控她,所以他只能把感情斩下,当成给暝暝的临别赠礼。
割舍这段情感之后他就彻底成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怪物了。
暝暝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胡乱点头。
燕山月取出神界早已制作好的七情灭杀阵说明他们诛杀许脩的计划。
暝暝不知道他们在阵法中制作了一个幻境来引发许脩对白衣的记忆,意图唤醒他的感情,在他出现破绽的时候将他杀死。
暝暝询问阵法运转的原理,燕山月也未说明,只说神界也有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