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夕沉[先婚后爱](19)
柜子里挂满了女士的换洗衣物,按照颜色布料分类放好,她不用踮脚就能拿到。
双人床两侧开着监测睡眠的夜灯,她再不会因为怕黑而彻夜难眠。
就连卧室的地板,都细心的一寸寸铺满防摔的羊绒地毯。
顾佑远早在她住进来之前,就打点好了一切。
她一边感叹他的细致的妥帖、极点的绅士,一边随手挑了一条绑带睡裙就往床上钻。
听黄姨的意思,顾佑远最近都不会回来,她自己一个人呆着,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
这些天为了准备发布会,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汹涌的疲惫迎面而来,门都忘了关,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纱被夜风吹起,月光猝不及防照进来,唤醒她朦胧的意识。
恍惚间,她感觉好像有人迈步来到她床边。
高大的身影很是熟悉,来不及卸下的西装甚至还披着霜露寒气,像是从远方匆匆赶来。
先是把沈暮帘不安分的右腿扶正,再是帮她拉上窗帘,调好空调,掖好被角。
再然后,一只有些滚烫的手,轻轻贴上她冰冷的额头。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将她吵醒。
粗粝指纹缓缓划过沈暮帘的肌肤,细密的酥麻触觉让她忍不住颤栗。
她忽然想起,幼年时她体弱,稍有不慎,就会生病发烧。那时的父亲总是在她熟睡时到她身旁,就像现在那样,伸手去探她的额温。
久违的,被在乎的感觉。
眼尾莫名有些发烫,沈暮帘稍稍侧头往那处温暖蹭了蹭,伸手紧紧缠上。
空气中蔓延着雪松的香气,沈暮帘迷迷糊糊,闻不太清。
她只知道。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安心过。
坞港的灯明明灭灭,沈暮帘终于做了这六年来的第一场美梦。
尽管意识沉沦,她还是清晰的听见,那声晃晃悠悠的轻笑。
仿佛顺着手腕相交流动的血管,震到了她的梦里。
“睡吧。”
他没有抽开那只缠紧的手,只是伏在床头,沉下声轻轻对她说:
“我在。”
第9章 Chapter 9
眼前一片雾色,没有血腥的刀,没有燃烧的火,没有谩骂,也没有尖叫逃窜,只有一串悠远的白光闪过,如羽毛一般,温柔飘到她眉间。
下一刻,沈暮帘缓缓睁开眼,悠悠转醒。
挣扎着起身,她环顾一周,有些恍惚的望向窗外红色的灯塔。
在梦中,好像有人轻轻抚过她汗湿的刘海,揉平她眉间拧起的沟壑,一次又一次的把她不安分的双腿塞回被窝里。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甚至连他手上的青筋脉络都炙热而清晰。
要是每天都能做这种安稳梦就好了,她想。
伸了个殷实的懒腰,沈暮帘换好衣服下楼,黄姨正好招呼着吃饭,她嗅到熟悉的菜香脚步稍顿,下意识看了眼菜色。
乌米团、料花粽、甜菜烧、水晶玉米糕……
居然全是坞港的特色菜。
昨日实在忙得头大,已经许久没有进食,沈暮帘不禁食指大动,刚要伸出筷子大快朵颐——
视野之间,却突然闯入一只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五指轻轻扶住在桌沿岌岌可危的茶壶,那枚银戒在昏黄的筒灯下闪烁,让沈暮帘不由得怔忪。
“小心。”
低哑声线有些倦怠,却莫名倾泻故事感,沈暮帘在他影子罩过来之前,率先一步抬起了眼。
阳光浮出乌云,自落地窗洒落,顾佑远穿着一件居家白色毛衣,绒毛蒙上一层浅淡的光辉,发尾还有些湿意,稍稍贴在他额头,硬朗轮廓在这样的明亮下,都显得柔和起来。
他垂眸望着她,递来一杯蓝山咖啡,眼睫在灯光映射中投下一片阴影。
沈暮帘轻轻接过,直到温热透过纸杯烫到她的掌心,她才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顾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难道说,他已经看过她鬼一样的睡相了?昨天那个,不是梦吗?
顾佑远工作勤勉,开会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公司附近肯定也有其他的住处,明明都忙得抽不开身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半夜开十多公里的车回别墅。
他图什么?
想到这,她僵着脸朝他笑笑:“顾先生工作辛苦……”
“辛苦是当然的,”黄姨端着籽酱汤走出来,冲沈暮帘挤眉弄眼,“从来没见顾先生睡这么久,你们昨晚没休息好吧?”
她偷偷瞟了眼顾佑远眼下的淡淡乌青,意有所指的笑:“年轻就是好啊。”
“……”
还真不是梦。
毕竟和顾佑远的关系也算是夫妻,沈暮帘没有过多辩驳,只是垂下头随手夹了点什么含进嘴里,假装自己很忙,忙着咀嚼。
软糯香甜,味道与坞港那些餐馆相比,还算正宗。
她曾经在杂志上看过顾佑远的介绍,他其实并不是坞港人,只不过前些年顾氏产业链扩张,生意越做越大,举家从京市迁往坞港落户,在坞港定居后的两年,顾佑远开始接手家族企业。
先前吴特助也说过,顾佑远不爱喝坞港的蟹膏粥,或许是这些地域胃口的原因。
这一桌,应该是他特意嘱咐黄阿姨为她准备的。
正想着这些琐碎,顾佑远已经拉开椅子坐在她身旁,她清了清嗓,用余光瞥着顾佑远寡淡的神色:
“我想挑个时间回庄园见见各位长辈,顾先生觉得什么时候好些?”
“你定。”
“明后两天怎么样?”
他没有什么波动,声线平缓:“这些天布达佩斯的分公司有些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