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164)
她终究没有敢问云别尘,他想取后土,究竟是为了什么。
生死人,肉白骨,有什么人是值得他用这样大的代价,也要去挽回的呢?并且,偏偏要瞒着她。
她忽然想起,那一天,他们从傅家出来,走在莲隅城清晨的街道上,她兴高采烈地和他讲,自己昨夜是如何用两张符纸,假扮仙人去吓唬那对老夫妻。笑过了,他问她,为什么身为女子,却好像对世间男子的苦,能够感同身受一般。
她当时是怎么答的来着?她似乎是说,师尊相不相信,或许有另一个世界,一切种种,都与此间颠倒,如镜像一般。
现在想来,他似乎毫无意外之色,只是平静微笑。
有没有可能,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他真正的徒弟,她只是一个意外来到的游魂,借居在这个躯壳里。
或许是他爱屋及乌,或许是觉得她有趣,又或许,他也有那么几个瞬间,的确是享受着她对他的一片真心。
但是,他终究是要将他真正的徒弟找回来的。那个让他痴心相待的,宁愿委身做她修行的器皿,也在所不惜的徒弟。
那到时候,她该去哪里呢?
她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有许多个念头,许多种声音,其实毫无根据,全是自己在瞎想。她只是不敢开口问他,应该说,问了他也不会答。
她紧紧地闭着眼,不愿让云别尘发现她心乱如麻,并未入睡。
而她也没有看见,怀里的人安静了好半晌,见她似乎睡着了,才敢轻轻抬起手。方才咳嗽时用来掩嘴的衣袖上,一片鲜血。
……
黎江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醒来时,觉得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便知天已大亮。
她动了动,发现怀里空空荡荡,本能地抬头找人,“师尊。”
一睁眼,却愣住了。
眼前没有山,也没有林,只有一处小小院落,在日头最好的地方摆了一张竹子小榻,她就躺在上面,安逸非常。
院中花树繁茂,红墙青瓦。
她已经进入试炼了?
第章
◎幻境里是小可怜。◎
她一时还不大能回过神来, 兀自坐着发了一会儿的呆,就觉得手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扭头看去,竟然是苍狗。
黑猫眯着碧绿色的眼睛, 朝她看看, 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她的脑子终于重新转起来。
苍狗肯定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浮生山。所以, 这只是她自己脑海里产生的幻象。
看来,这场试炼并非完全陌生, 其间发生的种种, 可能因他们过往的记忆、经历,而受到影响,生出变数。这对他们而言,或许是机会, 也或许是挑战。
必须小心分辨, 时刻警惕。
而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云别尘,再商量对策。
她立刻从小榻上起身,四处走动, 扬声呼喊:“师尊, 你在吗?师尊?”
四下里无人应声,只有树上两只鸟雀, 叽叽喳喳地叫得欢。
此刻外界已快要入冬,幻境里却仿佛是好春光。正是一个艳阳天, 阳光暖融融地落下来, 晒得人都发懒,瓦顶也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逛了一圈, 发现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 应当是户殷实人家, 只是里面空空荡荡,一个婢女侍人也看不见,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也有些没主意。
现今只知道,要想通过后土的试炼,需要两人相互忠诚,彼此坚信。但是,这忠诚指的到底是什么,她全无头绪。
她与云别尘之间,究竟算是一种什么关系呢?后土想要看见的,是师慈徒孝,还是……
她对他是什么心思,她自己明白。但是他到底是怎样看她的,她一点也没弄清楚。这其中,如果生出差池来,就会导致天大的问题。
她不由懊悔,这试炼来得也太猝不及防了,竟然趁人打瞌睡的时候偷袭,连一点准备的时间也不给,简直可以称为出其不意,不讲武德。
早知如此,昨夜便不该睡,应该抓紧时间和云别尘商议一下的,至少该明确基本的应对原则。
而眼下,只能祈祷在两人相逢之前,不要生出什么变故。
她确定他不在宅子里,便向苍狗道:“我要出去找师尊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街?”
黑猫卷起身子,专心舔毛,全当没听见。
她就小声嘀咕:“在山上懒,在幻境里更懒,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唐止大概已经把你养成猪了。”
话音未落,却险些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她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就见一个女子,挑起眉来看她,“小姐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姐?说的是她吗?
黎江雪愣了愣,揣着小心问:“我是谁?
“您是白日做梦,睡昏头了吗?”对方笑得有些凉,“您是太史令的独女,大人远在王都为官,您就是府中唯一的主子。”
“那你又是谁?”
“老身是府里的管事,人称侯姑姑。我自幼追随大人,情同手足,大人临走前交待,要我好生看牢你,代行母职。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人说话极不客气,神态威严,气度不凡,更离奇的是,似乎吃不准她究竟多大年纪,越细看,越是没有主意。
不过三两句间,倒是将黎江雪目前的处境介绍得很分明。
她心里就道,她的猜想果然没错,在幻境里,除去真正要紧的考验,其余地方都不会与她为难。就好像这侯姑姑,听她一问三不知,也丝毫不会生疑。
她无暇多说,只向对方点点头,“没有了,姑姑辛苦,我出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