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176)
他必先一剑斩你,事后再透支晕倒,另当别论。
眼前的人低着头,像是有些委屈似的,不作声。
她只能叹口气,“也是,就你这个身子,又没有灵力,也是难办。怪我,我胡说的,你别难过。”
说着,抱起他手来看了一眼,眼眶就忍不住红起来,“是怪我,我要是早点进来,就没这事了。”
云别尘任由她抱着翻来覆去地看,他只垂着眼,静静地看她,虽然一双手红肿得厉害,眼神却似乎满足。
直到她再度抬头。
“你是不是傻呀?”
“我怎么了?”
“他要来掀锅子,你不急着躲也就算了,哪有人还往上凑的?”
他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都炖了快两个时辰了。”
黎江雪看着他脸上那几道浮灰,还有略微散乱的鬓发,狠狠一愣。
“炖的什么?”
“鸡汤。”
“鸡,汤。”
她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这两个字都很不真实。
她师尊这个人,念的是咒诀心法,握的是命剑流光,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她将他的手从凉水里捧出来,轻轻吹了几口气,小心抬眼看他,“怎么会想到来做这个?”
“从前在山上,是你炖给我喝。”
“从前?”
眼前的人声音低低的,神色宁静如水,“我生于你的记忆,你做过的事,我都知道。”
黎江雪出神半晌,才轻声笑出来,“假如你映射的,是我的内心,那我可真是死罪啊。”
“为什么?”
“我师尊这双手,不该做这些事。”
她忽地抬起手,轻轻地,仔细地,去擦他颊边的灰。他目光闪了一闪,硬生生没躲,任由她贴得那样近,鼻尖都快蹭到他的脸上,满眼映出的都是他的影子。
“你知道吗?”她忽然道,“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师尊他,不是个仙长,而是寻常人家的男子就好了。嗯,就像你如今这个样子。”
眼前人弯了弯眼角,“你喜欢?”
“那我没准就敢和他提亲了。”
“好啊,那从这里出去后,就和他说,让他做一个寻常男子。”
“不,不行。”
他斜眼看她,“怎么又不行了?”
黎江雪擦净他脸上最后一道尘灰,将他弄乱的鬓发,轻柔理到耳后。
“因为他这样的人,生来就该是明珠美玉,皎洁生光。纵有天下千万人,也不及他一人的好。我若因一己私欲,让他蒙尘,那岂不是在折辱他?”
眼前的人目光一颤,从浓密的睫毛后面望着她,竟不止眼尾,就连鼻尖都有些微红。
她只是抱着他的手,小心地察看伤势,“所以你答应我,这些事情,往后都不用你做。”
……
外面日头又在偏西。
她确定云别尘没有大碍,才稍松一口气,牵着他道:“走,我们回去,我让人拿些烫伤膏药来给你涂。”
他低声道:“哪有这么麻烦。”
她就好气又好笑,又想伸手去拧他的脸,“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麻烦。昨日刚伤,今日又来,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来试炼的呢,还是来给你当郎中的。”
这人瞥她一眼,颊边薄红了一片。
正往外走,却突然被两名婢女挡了去路。
其中一个道:“小姐,侯姑姑在花厅等您。”
黎江雪瞧她一眼,“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二人却同时伸臂拦住她。
这个道:“小姐您还是快去吧,咱们府上,怕要摊上大事了。”
那个道:“您就莫与奴婢们为难了,侯姑姑的脸色可吓人呢。”
她皱皱眉,“连一刻的工夫都等不得?”
“您放心,这位公子,奴婢们会好生送回房的,必不敢怠慢了他。”
她们说着,就伸手要去拉云别尘。
云别尘眉心一动,不顾她们拉扯,牵住黎江雪的衣袖,“我与你同去。”
但黎江雪知道这些婢女的厉害。试炼之中,有些桥段是注定的,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看眼下的情形,显然后土是要她独自去接受训斥,他想要相陪,恐怕是不能的。
他若强行违抗,难免要被她们伤着。
“没事,我去去就来,我挨那老太婆的训,也不是一两次了。”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把他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慢慢掰下来,“你在房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还要再争,她却忽地牵起他手,在唇边贴了一贴。
“师尊,乖。”
……
她进花厅时,上首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侯姑姑,另一个便是那纸新郎了。
他那张被鸡汤浇透的脸,此刻干了,比先前看着还不如了,又皱又黄,上面墨迹晕染得惨不忍睹。她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
侯姑姑就瞪她一眼,“小姐还笑得出来!”
黎江雪强咬住嘴角,“姑姑找我,有何贵干?”
“您自己惹的什么祸,莫非是心里没数吗?”
“假如你问的是那锅汤,那不是我掀的。房里还有人等我,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给我跪下!”
对面怒目圆睁,陡然拔高了嗓门。
有婢女应声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按在她肩头。如先前架她时一样,力大无穷,压得她一下双膝跪地。
黎江雪愣了愣,心里也蓦地腾起气来。
这试炼中的事,她心知是假,向来也不大较真,由着这些假人纸老虎和她耍威风,只要不伤到云别尘身上,过了也便过了。
但是,要她向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下跪,她必不能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