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毫不手软(49)
紫珠小跑着才能跟上,转述裴炜萤的话,“公主说灵州风物新奇,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
“殿下回来了?”徐从绎停下来,拿过宝匣在手里掂量,捏着锁扣拽了拽。
紫珠急忙阻止他,生怕他弄坏,“公主说,今晚您回去,她亲自打开。”
男人手指修长有力,指骨分明,略一用力便能捏碎。
神神秘秘,别是又憋着什么坏主意折磨他。
徐从绎望着紫珠,下达最后通牒,“她这次回灵州,你想尽办法跟她走。”
紫珠顿了下,神色有些为难,想说公主防贼似的防她,他却没等她说话,早已拿着宝匣走远了。
转念一想,她将公主交待的事办好,再投其所好向她报备节使的一举一动。
没准公主看她忠心会……
那不正合适留在原州,当她的眼线?
正苦恼着,紫珠看见如意门下站着两个中年妇人,诺诺点头,听着老刘头吩咐。她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凑近多看两眼,她拍了下脑袋。
正是原州有名的接生婆,当年瑜儿就是她们帮忙接生的。
两人上了一辆马车。
怪事,衙署上下女人都没有,偏偏来了两个接生婆。
钉在原地思索着,打理后院琐事的老刘头目光审视,她神态自然折下手边的月季花,放在鼻子下嗅两口,轻快地跑远回到徐府。
香炉袅袅生烟,屋内浸染着淡雅的沉香,裴炜萤慢条斯理倒了杯茶,热腾腾的水雾烘热眉眼,眸中笼起一层雾看不出装着的情绪。
她望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缓缓沉下,兴致索然放下茶杯。
菱唇格外红润,沾上薄薄的水光。
“你确定没看错?”
紫珠竖起手指,恨不得跪地发誓,“公主,奴婢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
她目无波澜,“你不帮着自家主子,怎反而出卖他?”
“小姐将奴婢送来伺候公主,公主便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知道自己毛躁,粗手粗脚不如丹朱雪青两位姐姐细心,奴婢今后一定改正,向两位姐姐学习。”
裴炜萤见她还算诚恳,打趣道:“你还不细心?”
紫珠讪讪一笑,幸好她没再揪着话头。
算算日子,或许是他年前攻下沄城后与当地的女子有染,让人有了身孕,可那时陛下赐婚,他不能堂而皇之接回原州。
孕妇生产,出不得差错,他只能接回来百般呵护。
他应该很喜欢孩子的,从对待瑜儿的态度便能看出,还曾提过要与她生儿育女……
她是宁死也不会和他生的。
黄昏之时,庭院假山映在湖面,一派苍凉落寞景色,唯独一树树石榴花含着花苞,细碎火星子似的点缀着。
待到盛放时她已离开此处,今后绝不会踏足。
可她见过皇宫花圃繁花似锦,那点遗憾可惜都没来得及酝酿。
榴花绽放热烈如火,自有新人观赏。
丹朱替她拆下发髻间繁重的金钗步摇,拢着墨发披散肩头,掩住纤柔雪颈。不久便要入寝,雪青梳通浓密的发丝,着手熟练挽起发髻,简单轻盈。
“公主喜欢临窗赏花,黛县的公主府建成,可一定要栽种些花期长的品种,不然每日一开窗,光秃秃的绿叶子有什么可看。”
丹朱打眼一瞟,绿丛堆烟,静幽幽占了满园,忽然流星似的飞来一抹鲜红的光束,她惊声“哎呀”叫唤。
雪青手指一抖,发髻略歪。
耳边隐隐有破空之声,掠过一道风,裴炜萤感觉到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挂在耳畔,垂眸看向镜中,鬓边俨然是一簇鲜艳的石榴花。
色泽艳丽,装点她素净寡淡的发髻。
“驸马真是吓死人,万一戳到脸上可不得了。”
丹朱心有余悸,正要拿下,一只玉兰似的手已经率先扶上去,纤白柔软,指尖刮过柔嫩的花苞,停顿一会扔在桌上。
“我还没看见,怎么摘了?”声音敛起笑意,清冽干净。
裴炜萤循声看去,幽淡的夕阳拂过门槛,洒在男人墨色缂丝衣袍上,莲花团花纹泛着金光,因底色沉稳,华贵却不轻浮。
徐从绎放下手里的油纸包,丹朱一闻就猜出来了,“驸马真是有心,刚刚紫珠跑了一趟,说是都卖完了呢。”
“拿出去吃。”
徐从绎赶走碍眼的两人,临走前雪青点燃烛火,罩上灯罩。
窗前精致的脸上蒙上一抹朦胧的光影,像画中走出的娴雅仕女,他不禁有一瞬间恍惚,脚步沉缓走上前。
桌上的石榴花夹在他修长的手指间,他轻轻拨弄打乱的枝叶,红花与绿叶交相辉映,倚着绸缎似的乌发,重新回到她的耳畔。
裴炜萤缄默不言,那双手微凉,蜻蜓点水般拂过她的耳廓,竟让她生出一丝恼人的紧张。
他倾身而来,清冽竹香笼罩住她,那双好看的手撑在桌上,不久抬起落在肩头。
他们的视线在镜中相遇,几缕发丝垂在眼前,随他温热的呼吸轻荡。
徐从绎盯着她光洁的面庞看了片刻,花映娇色,颜如渥丹,双瞳剪水,流盼生辉,绛唇微微张着,欲语还休。
木兰幽香撩人,他喉结微动,轻声道:“多好看,殿下不喜欢?”
热气拂过她的鼻尖,裴炜萤沉下脸,取下花塞到他发间。
他稍稍一愣,浓黑剑眉微挑,深潭黑眸漾起笑意,有几分风流轻佻的影子。
她将那朵花看了又看,柔声道:“夫君俊美无俦,我更喜欢。”
徐从绎一听到她喊“夫君”,眉头微皱,心里不禁戒备起来,温声问:“果子热气腾腾尝起来味道最好,殿下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