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125)
让江盈知是哭笑不得,后面倒真没做过这道菜了。
端午这个日子,各有各的过法,江盈知这里是浓油赤酱,而鸿兴楼那边除了五黄,还得上六白。
这六白是豆腐、白条鱼、白斩鸡、小白菜、白切猪肉和茭白。
然后就这五黄六白,整治一桌大宴,年年如此,花样菜色都全无变化,让人也是索然无味。
“真上这家吃啊,”陈六他兄弟忙摇头,“也就前阵子上了道新菜瞧着还成,其他更不是样子了。”
“不如上新丰楼吃去,今日他们请了个老师傅烧黄鱼鲞,说是用了最好的陈鲞,不尝尝那滋味真的可惜了。”
陈六也有些动摇,他最近还挺爱吃鸿兴楼的四喜烤麸,这次端午宴就想着上这吃来,兴许有些旁的花样呢。
可这陈年黄鱼鲞更诱人,毕竟吃了能清心败火,大热天的可不是就得喝点鲞汤。
犹豫间,伙计出来招待,陈六问,“你们家今日吃什么宴?”
伙计顿时笑容满面,语气带点自豪地说:“旁人家是五黄六白,我们这今日吃五黄八白。”
“还有哪两白,”陈六往里头走了一步,很是好奇。
“一个是水晶虾饺,另一个是蜂蜜白粽,”伙计说完,又立马道,“另外的五黄,今年可跟往年不同,今年我们酒楼里上了新菜,酸辣黄鱼羹,汤爆黄蚬、黄鳝煲、咸蛋黄蒸肉饼。”
随着他报完了菜名,不止陈六听愣了,后面原本路过鸿兴楼,想往新丰楼那去的一伙人也停下了脚步。
“什么水晶虾饺,这名字听起来还怪好听的,”有人问身边同伴,“你听过这名字没?”
身边同伴一脸茫然,还在问,“酸辣黄鱼羹,这又是哪来的菜,你们不是只会烧大汤黄鱼吗?”
伙计仍旧带着笑说:“是我们酒楼小师傅琢磨的,这
味道差不了,我们掌柜说了,今日的宴要是吃着不满意,钱一律不收。”
好大的口气,这说话底气又那么足,一时真让这群人都进了门,要尝尝这宴席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了新花样。
陈六喊,“小二,来一桌端午宴!”
伙计忙问,“要端午大宴还是小宴,小宴的五黄八白菜的分量要少些,两位刚好能吃完。”
陈六点了个小宴,双手抱胸,和对面同伴说:“这架势,别等会就换了个名字,菜还是那些菜。”
他后头其他人也插了一嘴,“可不是,上年把那大汤黄鱼换了个啥金玉的名字,我兴冲冲点了,吃都没吃完,坐那骂了孙正那老小子一个时辰。”
“那你今日怎么又来?”陈六好奇。
那人支支吾吾,他总不好说,自己听了那水晶虾饺的名字,难免好奇。
他就不相信,还能在一个菜名上跌倒两次。
他赌这肯定是道新菜。
伙计上菜很快,几个人端着盘子过来,挨个放菜,“汤爆黄蚬、黄鳝煲”
头两个菜中规中矩,让陈六啧了声,连筷子都懒得动。
伙计继续端菜,“咸蛋黄蒸肉饼,上好花雕黄酒一壶”
“酸辣黄鱼羹,还有六白,请客官稍等”
陈六看了眼酸辣黄鱼羹,哧了声,这颜色看上去跟黄鱼羹的酱黄色有什么区别,什么酸辣,他就只闻到了醋味。
就在他满肚子火气,要起来大骂的时候,他兄弟咳了几声,指指那碗黄鱼羹,面色很激动,“陈六,快尝尝,快尝尝”
“咋的,太酸了把你嗓子眼给糊住了,连话也说不来了,”陈六瞧他,倒是起身舀了勺酸辣黄鱼羹。这勾芡勾得挺好,汤汁不薄不稠,刚好裹住了里头雪白的黄鱼肉。
他端起碗来,闻到了很明显的酸气,跟醋放多了似的,勉强舀起一勺,放到嘴边。
那羹汤都没在勺子上停留,极为顺畅地溜进了他的嘴里,瞬间他的舌尖全是酸味,等他要吐出来的时候,慢慢的多了点辣,冲淡了那股酸气。
他愣住,坐在那尝着酸辣的味道,到现在已经是酸和辣混在一起,但又不至于让人呼呼嘶嘶,刚刚好的味道,那点辣更像是调料调出来的。
等他回过神来,他大喊,“王生,你给我留点啊!我还没吃呢,我就尝了一口!”
王生抬起头,嘴边还糊着点黄鱼羹的汤汁,那一碗的黄鱼羹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他打个嗝,“我以为你不爱吃呢,你是不知道这个滋味多好,一点点酸,一点点辣,吃的我头上生了一层汗,胃口却好了一大半。”
陈六瞪他,恨恨地喊,“小二,再来一碗酸辣黄鱼羹。”
结果对面的也喊,“黄鱼羹,我这边再上三碗黄鱼羹,小二,快点上黄鱼羹!”
一问,简直是同病相怜,就这么一小碗,压根抢不过。
从一碗酸辣黄鱼羹开始,倒是让一群人无比期待八白来。
伙计被催得楼上楼下跑,过了挺久才给陈六这边上菜,“三虾豆腐、清炒茭白、白斩鸡…”
一直等他上完了这原先的六白也没人动筷子,陈六抬头往后头伙计端的小蒸笼上瞧,指指那蒸笼,“这是不是就啥水晶虾饺,打开来瞧瞧,我倒要瞧瞧跟水晶琉璃扯得上什么关系。”
伙计把蒸笼放到正中央,微笑着揭开盖子,陈六和王生两个人把脑袋凑进去,六只晶莹的“贝壳”出现在两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