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162)
酒楼里的那些菜、油、面,江盈知虽然能用得上,但她和酒楼换了个交易方式,这些菜孙掌柜依旧要给她。
她就让酒楼以低价卖给了义塾,白给肯定是不成的,她之前说去远山庙会教她们手艺,都被许先生拒绝了。
只好采取了这个迂回的方式,让那些东西到更有用的地方去,帮到其他人。
江盈知假装没听见,她指着桌子上晒的干菜,“阿婆,这谁的手艺啊,梅干菜做的这么好。”
“我做的,你要啊,我给你装点,”许阿婆进门就去拿篮子。
江盈知忙拦住她,四处瞧了瞧,如今这院子里可算有了烟火气,耳边是孩子朗朗的读书声,念着三字经。
而院子里到处晒着吃食,大多是从酒楼拿回来的东西,有的菜晒成了梅干菜,像是长豆角,一条条挂在绳子上,晒成干豆角,还有不少蚕豆干。
至于其他的,江盈知看到了很多的黄鱼鲞,黄鱼胶,这绝对不是酒楼里来的,也不是义塾里该有的。
“阿婆,这是谁送的?”
许阿婆抖了抖手上的干菜,看了一眼,笑道:“对门的王老大送的,他那天过来,说自己要往外头走一趟,家里的黄鱼鲞和鱼胶太多,怕坏了,就全给我们了。”
她笑得慈爱,“他还给了我们不少好盐,嘴上说怕潮了,我们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发善心。”
“还叫小良去忙活请讼师的事情,那个讼师我见过,老厉害的,来教我儿子写诉状,比我们自己跟无头苍蝇似的要好多了。”
许阿婆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也没有烦心事,不像之前那样虽然是笑的,但依旧有难以掩饰的疲惫。
而且也不用太为了吃食发愁,不用担心哪天陈家的人上门过来,打她们或是让大家卷铺盖走人,这么多年,只有这段日子是安稳的。
江盈知听了后,望着满院子的黄鱼鲞笑了笑,而后又跟许阿婆说了几句话。
她到课舍里,周飞燕和陈强胜站在后门,两个人往里头张望,海娃和秀秀坐在小桌子旁,认真地看上面的许先生。
小梅小声说:“许先生让他俩进去的,说是听听,能不能坐得住。”
“瞧着俩听得还挺认真,”周飞燕笑着说,面色舒展,她
难得有这样喜色外露的时候。
也许想着秀秀以后的路会比她更好走。
不过许先生到底讲得乏味了些,没一会儿海娃眼皮忍不住闭上,他想睡觉,倒是秀秀推推他,推不动,一脸无措地转头看后面。
课休后,海娃摸了摸自己嘴边的口水,秀秀小声说:“海娃睡着了,我推不醒。”
“好了,我们就听听,学点东西就成啊,”江盈知摸摸海娃和秀秀的脑袋去,“明日还来不来?叫小梅姐姐带你们到这玩会儿好不好?”
“我想来,”秀秀那么用力地点头,又期盼地望向她娘,她喜欢念书。
周飞燕点头,“娘送你来。”
至于海娃,他说:“要不我去练游水吧?”
“想得美,”小梅拉他耳朵,“明儿给我过来。”
反正这几日先试试,许先生也不介意多收两个孩子。
第二日,等小梅和周飞燕带着两个孩子去义塾的时候,江盈知去酒楼里教最后一道菜。
教完后,她的铺子地契就快到手了。
不过等她到了酒楼,听完了孙掌柜的话,满脸疑惑,“打什么擂台?”
第49章 酸菜鱼
“什么打擂台, 我们管这叫吃鱼宴。”
孙掌柜腋下夹着算盘,推推胖师傅,“你坐边上去点啊, 给我让点位置。”
“你说得明白吗, ”胖师傅瞪他一眼,往边上挪挪,转而跟江盈知解释, “这吃鱼宴呢, 其实就是跟比武一样,但我们这只靠做鱼, 要是拔得头筹的话, 能有这个数!”
胖师傅伸出手掌, 江盈知惊讶,“有五百两啊?海浦人这么富的吗?”
“啥呀, 还五百两, ”孙掌柜把算盘甩得哗啦响, “是五十两, 你想得可真美。”
江盈知哦了声,想着不应该动辄几百上千两的赏金,然后打出厨神的名头来才是正常的吗。
她这样想, 也如实说了, 胖师傅大笑,“什么厨神啊, 千人千味, 谁能说得准, 没有这个名头的。”
而孙掌柜瞅她,问道:“你不算酒楼这赚的钱, 光是你摊子上赚的,你小一年才能赚到五十两吧,你竟然还嫌少。”
江盈知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她恼怒,“说话就说话,非得这么戳别人心窝。”
孙掌柜大笑,“行行,我们两个好好跟你说说。”
吃鱼宴,最开始本不是比厨艺,而是以前渔船休洋回来,那时已经过了鱼汛旺季,鲜鱼不多。但又感念这些辛苦出海捕捞的渔民,就各家酒楼食铺用鱼鲞和鲜鱼摆长宴,请渔民来吃。
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但海浦镇却不再是从前的海浦镇,因为海禁解除,又有地理位置优越的渔港。在四方渔民往来中,有钱的人越来越多,吃鱼宴也从单纯吃鱼,变成做鱼厨艺比拼,一般在谢洋节前开始,大概还有二十来日。
至于为什么不是海鲜宴,因为对于海浦人来说,海鲜里鱼为上品,而且不同于虾蟹贝某个时节才能吃,鱼汛一年四季都有。
春初吃马鲛鱼、鲻鱼、跳跳鱼,夏季小黄鱼、大黄鱼、鳓鱼、鲳鱼、墨鱼、海鲈鱼不断,是为三水洋生(鱼汛旺季),到了秋冬,桂花黄鱼正鲜美,鳗鱼肥嫩,带鱼汛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