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169)
但刚才谁挤得进来啊,吃饭的人挤得摊子走都走不动,都已经出来许多人,捧着碗站路边吃了。
而那些没有挤进来的熟客,只能恨恨的,又格外眼馋的站旁边看着,有几个实在馋,又自己带了碗筷,厚脸皮叫人家分点给他吃。
惨遭无情拒绝后,一直在那里嘀咕,又看向空荡荡的碗,不由得悲从中来。
而江盈知愣住,这段日子天热出来的人少,她又忙着别的事情,所以安逸太久了,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忙的时候了。
她面对着熟客的哭诉,也有点汗颜,“要不,我明儿多做些?这鱼杂要烧很久,”
“小满,你忍心吗,我们馋这一口馋死了,你看看天色,大中午的都没到你这就没东西了,求你了,我真的特别想吃这口鱼杂。”
江盈知一个头两个大,她的食铺灶台在重新砌,这几日压根没有办法用,但是今日又卖得属实早,大中午的就没了。
面对另一群熟客的哭嚎,江盈知跟大伙认识这么久了,也不忍心他们饿肚子,毕竟有的人是真馋,一天天能一顿不落地过来吃。
所以她妥协,“等傍晚的时候过来,保管你们能吃上这一口。”
一群人欢呼,有的人用筷子敲着碗,在那里喊。
陈强胜累得腿疼,一脸呆滞坐在那,周飞燕捶着腰,小梅喊,“我好累,想睡觉。”
江盈知也累,之前是累中还能有余力,这会儿是累得想趴下,她坐了会儿,然后喊住来送水的柱子,“柱子你等等。”
柱子挑着水桶,抹着额上的汗问,“小满姐,什么事?”
“赚钱来不来,”江盈知拍拍他瘦弱的肩膀,“我这里有个洗碗,跑腿的活,你来的话,给你五十文一日,你觉得成不?”
柱子啊了声,水桶差点没扶稳,从肩上滑下,他连忙扶正,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吗?一日五十文?”
要知道他辛辛苦苦挑水,从东家那送到西家,来来回回地挑,也才只能赚三四十文。
在摊子上的活计肯定比挑水的活计要轻松,挑水磨的他肩膀起了一个又一个水泡,包着布都得继续挑。
但他又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到他头上,又忙问了一遍,小梅笑道:“怎么,耳朵还不好使起来了,真让你过来,下午就来啊,我们忙着呢。”
柱子赶紧点头,他欢喜得快要蹦起来,“我肯定来,等我回去放了水桶就来。”
“别别,水桶搁这,还得要你挑水的,以后挑水的钱另算啊,跟以前一样,”江盈知赶紧叫住他。
柱子感觉自己被什么天下掉下来的大鱼给砸了,满脑子晕乎乎的,他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连连点头再点头,一脸呆滞地回家去,告诉他娘,他娘俩也有好日子过了。
江盈知现在觉得缺人手了,她其实还有个人,一直想找来着,就是之前在对面卖鱼杂的李海红,不过有段日子没瞧见人影了。
但是得晚些时候去找,她揣着钱上了江下街,找到王三娘,江下街的女人们正在剖着鳓鱼,还有最近新来的米鱼,扑面而来的鱼腥味,满满的重盐苦味。
每次来这,江盈知都被熏得睁不开眼,得好一会儿才能适应,她找王三娘的身影,看到人在拖着鱼筐往前走,忙走上去搭了把手。
王三娘看见她,颇为惊讶,“小满,你怎么来了?”
“来找管事的商量点事情,”江盈知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阿姑你趁热吃吧。”
“别走,”王三娘拉住她,“找管事的做啥,我跟你一道去。”
如今王三娘在江下街也算站稳了脚跟,从一开始的不大合群,到这会儿在管事跟前也能说上话,毕竟鱼鲞剖得像她这么好的,又踏实能干,总能出头的。
江盈知笑道:“好啊,我们一起去。”
王三娘带她找到了管事,她说:“陈姐,这是我侄女,亲的,她找你有点事,你看?”
“害,你侄女那不就跟我侄女一样,”陈姐很热情,“怎么,也想到这里来找个活
,我瞧瞧有没有,”
江盈知连忙说:“不是做活的事情,陈婶,我想到你们这买点鱼杂。”
别处的鱼鲞另说,但江下街的鱼杂一定是最多的,每天剖鱼鲞的时候,鱼杂都是拿去扔掉的,要不就是喂野猫,或者沤肥,除了黄鱼肚、米鱼膏外,其他在她们看来都懒得吃。
可这里的鱼杂又特别新鲜,都是渔船从外海捕捞回来,立马就运到江下街来的,她到这里买肯定没错。
她接着说:“我今日只买五十斤的鱼杂,从明日开始,我想买两百斤的鱼杂成吗?”
“你买鱼杂?”陈姐纳闷,“你要这么多做什么啊?”
王三娘就很骄傲地说:“她在渔港那支了个摊子,手艺老好了,拿去都是做吃的。”
陈姐面露讶色,“真瞧不出来,本事,有本事。”
“鱼杂我这里多的是,你要的话正好,我还能白送你点,这样吧,三文一斤怎么样,”陈姐人也活络,“这个活我就交给三娘来做,你们亲姑侄她总不会骗你的,我这头呢,再多给三娘点工钱。”
江盈知自然没有二话,还要笑着说:“当然成啊,我阿姑在这里也多亏了管事你照拂,她老说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