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英(164)
字,心中便叹,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风流人物。魏震有心结交,想着待长辈们议完事,他便上前自荐,奈何陡生变故,诸人心神皆系于钟浴一身,再管不得旁事,他也就一直没有机会。
再见却是如此情境。
魏震原地抱着花篮,想了一阵,决定先追去问个清楚。去前,他把花篮搁到了檐下,恋恋不舍地向那紧掩的门扉瞧了好几眼,这才转过头,快步向外走去。
寒昼当然是去找了朱煜。他毕竟是朱煜的下属,又是在他人处,自然要鞍前马后效劳。
朱煜多年行伍,一向少觉,起的比寒昼更早,寒昼见到他时,他已经在用早食。
朱煜看见寒昼自外走来,面有疑色,搁下筷子,问寒昼道:“二郎,自何处归来?寻你共用早食,竟不见人。”
寒昼还在想是否要将实情告知,朱煜已朝他招手:“快过来一起用些吧。”
寒昼行礼告罪:“我尚未洗漱,还请明公容我片刻。”
朱煜笑道:“去吧,不妨事。”
寒昼行礼告退,朱煜也没再拿起筷子,而是静心等候。
寒昼方退,魏震便走进来。
见到他,朱煜很是惊喜:“阿震怎么这时候过来?可用过了饭?”
魏震拱手行礼,道:“劳您牵挂,还不曾。”说话时,一双眼睛到处看。
朱煜就问:“是找什么?”
魏震也不遮掩,回答:“我过来寻严二郎。”
朱煜只当是少年英杰之间惺惺相惜,并不作他想,捋须笑道:“二郎洗漱去了,阿震先过来坐,咱们一同等他回来。”
这时候,寒昼走了进来,看见魏震,依旧是微笑颔首,朗声道:“贤弟。”
他这轻飘飘的矜持态度,属实惹恼了魏震。
魏震是横惯了,同当初的柳菡一样有锋芒,不顺之处全然不忍,当即便对朱煜道:“伯父,这人什么底细?我方才见他从柳、钟……住处走出,我早过去了,并不见他进。”
朱煜听了,很是惊异,愕然望向寒昼。
寒昼方才还在犹豫,此时为魏震捅破,倒解了他的难题。
“她是我的夫人,我们自然是宿在一处,倒是谢郎,天色方明便出现在我夫妇二人房前,何意?”说完,转身向朱煜赔罪,“昨日未曾告知,非我有意隐瞒,其中曲折,我早已同明公倾吐,还望明公宽恕。”
闻得“夫妇”二字,朱煜所受之惊比魏震更甚,张目结舌,神情呆滞,还是寒昼所出早已倾吐之言,惊醒了他,使他猛然想起那日所论之事。
性情强烈,无半分贤良,只是不遂心意,孩子也不要……
的确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朱煜看着寒昼,想,这般品貌,倒是十足般配,只是你既得了她的人,又怎么能伤她的心?逼她做出那等伤身之事,负心薄幸!思及此,朱煜心中甚是不满,这不满现在脸上,脸色青黑不定,甚是难看,可是转念一想,他是为了报国……为苍生而抛一人,也算是过吗?可是未免太委屈她。
一时间,朱煜精神萎顿,唉声叹气。
魏震却不信寒昼的话,狡辩道:“谁知你是不是胡说?她可没有讲过!”喊完他就记起,昨夜钟浴的确是同寒昼单独讲过一句话的,是那一句,“你也无用”,当时不曾在意,眼下想起,倒是很有的亲密含义在其中。脸色当即也变得十分难看。
三人里,只有寒昼沉静自若,他再次向朱煜行礼,“正是畏惧明公忧虑,这才过来相告,明公既知,我这便告退了,她的脾性,明公是清楚的,我得回去了,否则难免再生事端。”
这话不无道理,朱煜不敢留人,缈声道:“你自去吧……”
寒昼再次行礼,也没忘了向魏震拱手,礼仪周全,不失风度。
寒昼走后许久,朱煜仍觉恍惚,魏震则捏得拳骨格格作响。
寒昼回到钟浴的住处,钟浴当然是还没有醒,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檐下,手里正端着魏震留下的花篮在看,笑意盈盈。
小女孩子不知道这花是谁放在这里的,只是见了很喜欢,忍不住摸摸要看看,脚步声提醒她有人过来,她转头看过去,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她看寒昼,比看花时还要欢喜。
她说:“我记得你,昨夜我也看到你,你是昨日来的客人。”
寒昼知道这女孩儿是魏潜派过来服侍钟浴的,所以待她很是客气,微笑道:“我正是昨日来的客人。”说话间,已经越过这女孩子,推开门往里去,那女孩子已经被晃花了眼,神魂都有些颠倒了,哪里会拦他。
钟浴仍在熟睡中,脸上那轻嗔薄怒的神色也不曾变,寒昼坐下看她,目中露出脉脉柔情。
第86章
钟浴睡到正午,睡得很足,可是精神依旧不好。明亮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脸上,白玉生辉,光滑温润,只是实在太过苍白,唇因为紧抿着,也不见血色,瞧着真是楚楚可怜。
她坐起来,厚而富有光泽的头发随意散落,掩住了她裸露在薄被之外的明净肌肤。
寒昼抬手拨去她眼睛上垂落的发丝,问:“可要起?”
钟浴推开他,复躺回去,道:“不起,我乏得很。”
寒昼轻声说一声好,而后不再多言,低头为她整理被角。
这时候,钟浴闭合的眼睛再度睁开,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道:“我只再睡一个时辰,你记得喊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