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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290)

作者: 三傻二疯 阅读记录

于是谋士晃了几晃,跟着也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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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十几辆马车的小麦还只是让炒家们不知所措,那紧随其后的面粉车队就真是让人破大防了——小麦虽然可以出粮,但毕竟还要脱壳研磨过筛,耗费人力不说,一石小麦还未必能出半石的粗面,对眼下的局势未必能有什么作用;但面粉——面粉可就不同了,这是和点水烤一烤就能直接入口的,真真正正的粮食!

而且这小麦面粉与什么大豆高粱粟米可迥乎不同,这玩意儿是真能填饱肚子的——即使食量极佳的壮汉,一日一斤面粉也足够吃饱用力了,那可绝不是粗粮那种哄肚皮的货色。中古世纪的士人豪强们不懂什么叫热量,但从经验也能猜到这一车队的小麦与面粉实在非同小可:用这些面粉再混合上什么杂七杂八的麸皮野菜与杂粮,足够全城吃上多久?

一念及此,贵人们再也坐不稳屁股。情急交迫之下,竟不能再考虑什么朝局风险,下狠心将手中最精干的家人门客全都撒了出去,要他们盯死了城门一线,一定要看出朝廷——或者说齐王——手中的底牌。重赏之下,这些门客也真毫不含糊,乔装打扮后混入城门,伸着脖子看鱼贯而入的马车与板车。有个别艺高人胆大的,还借着麻绳攀上了城墙,躲在树荫里打量城门外大道上的车队。

但不看还好,一眼望见墙外如蚂蚁一般的连缀蜿蜒的车队,门客心里登时就是一缩——他算是世家大族中精心拣选的门人,多年以来交游甚广饱读诗书,可绝非那些目不识丁只会仗势欺人的恶仆可比。以他在粮库中厮混过的经验来看,这一长队的小麦与面粉,恐怕已经足够城中十余日的吃用了!

当然,对于偌大长安城来说,十余日的吃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门客与主君过从甚密,却深知自家的底细——主君能多日在京中搅动风雨,所依靠的并非自有的资财,反而多半是以家中田地金银从豪商手中借贷的印子钱。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尽快搜集资金,主君还向豪商们许下了极高的利钱……

如若粮价真被打下来了,这笔印子钱该怎么办?

应该说,门客久经历练见多识广,脑袋还是相当之聪明的。虽然他从不知道什么杠杆什么爆仓什么金融危机上天台,但隐约也能察觉到这一队运粮食的马车实在是大大的不妙——而且是远远超乎想象的不妙,似乎放任这些粮食入城,那主公乃至主公的家族,就真得是生死族灭衣冠扫地,乃至于祖先不能血食,后果必将无可预料。

——但应该如何应对?

那一瞬间千万种思绪闪过门客的心头。以现下的局势看,通知主上再做决断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为今之计,似乎只有不顾生死舍命出手,效仿当年张良刺杀秦始皇帝时的惊天一击,能将这入城的粮队彻底搅乱,煽动围观的贫民一拥而上,销毁掉这一批最关键的粮食——朝廷再调粮也是要有时间的,只要有时间,主上就必然还有转圜的余地!

粮队两侧骑兵林立,出手之后恐怕必死无疑。但以身家性命报答主上,却正是春秋以来忠贞死士的典范。门客思索数次心意已决,扶着腰间的短剑,小心在城墙上挪动了一步。

但他尚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听耳边呼一阵风响,却是一个灰衣汉子从树顶一跃而下,饿鹰一般凌空扑向了车队中央,手中短斧还在熠熠生辉——这毫无疑问是个技艺极为高明的强手,数十尺扑下姿态竟然丝毫不乱,姿态凌厉神情凶狠,俨然是落地便要杀人——

但他来不及落地了。只听车队啪啪啪一声鞭炮般地响动,然后是一条火链凌空一扫,鞭子似地抽打过半空。于是这灰衣汉子——或者说灰衣汉子的几部分,便忽地在空中四散爆开,汁水喷溅,然后——然后这些汁水天女落花一样的飞跃弹射,居然溅出了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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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言翻动着送上来的文件,忍不住失望地啧了一声,随手丢在了木桌上。他面上颇有些悻悻然地失望。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大概我们的确高估了京城豪门的购买力了……历史组的估计还是有道理的。”

沐晨张了张嘴,一瞬间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贝言所谓的“历史组有点道理”,实际上指的是十数日前他与诸位历史顾问的争论。简单来说,贝言翻阅了典籍,认为这一波粮价的起伏波动,少说也能从京城勋贵手中刮出数万斤乃至十万斤的黄金与等价的白银,足够抵偿穿越以来的若干经费;而历史组则不以为然,认为典籍的数字多半是掺了水分,而中古时代人类的生产力绝无可能开采出如此规模的黄金白银——除非将长安城中历年的所有珍奇古董尽数销毁提炼,或者把勋贵们嘴里的金牙都给□□。

双方的争执并未分出胜负,而沐晨也很理智的决定隔岸观火,他迅速岔开话题: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贝言淡淡道:“从现在的数据看,诸位炒粮的世家应该差不多都爆仓了。”

第144章 爆发

不过, 虽然爆仓已经发生,但一时之间城中居然并没有出什么动静——诸位贵人毕竟是见识短浅,实在还不清楚金融爆仓所可能引发的种种危险。在知道粮车进入长安之后, 不少炒家固然大觉慌乱,但也只是担忧朝廷稳定局势后会有清算而已, 至于自己买粮时欠下的债务,则多半并不以为虑。以他们数十年的经历而言, 这种债务也的确不算一回事:且不说自家田产奴仆毫发无损,区区金银不过浮财;就是这所谓债务, 也只是向京中相熟的豪商借来的人情债而已, 大家彼此面熟情热,难道还能逼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