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309)

作者: 三傻二疯 阅读记录

但出乎意料的是将军们并没有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愤怒。相反,他们听完煽动之后默然不语,脸色却忽青忽白、难以言喻。等军官们慷慨陈词完毕,端坐不动的将领俯首沉思良久,才终于幽幽出声: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军官搜索枯肠,但无奈实在没有文人滔滔雄辩的才华,只能叉手称是。

将领点一点头,而后伸掌向下一劈。等候在侧的侍卫虎狼一样揉身而上,势大力沉拳脚齐出,在两招之内便卸掉了军官四肢的关节,手指一捏端掉人质的下巴,让他再也无法出声。

将军对帐中这小小的混乱视若无睹,只是兀自起身,踱到了一个长衫文书的身后。

“好好看,好好记,看到什么就写上什么,不要遗漏。”将军仔细叮嘱:“此外,奏章后面要再续上几笔,就说臣世代忠勇,绝不与叛逆乱党同流合污,伏祈贵——仙人明鉴……”

·

至中午未时一刻,城中的乱兵贼匪基本被肃清完毕,禁军奉命出城,只留下京兆府的衙役与门丁维持秩序。未时二刻,政事堂下令于城中张贴通告,各处招募流民,开始修葺骚乱后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城郭。当然,朝廷平时人浮于事,压根没有什么可靠的基层动员机制,这张通告与其说是政令,倒不如看成外包合同——所有与流民相关的事务全被甩给了郊外的齐王别院,由那群“妖孽”全权负责。

妖孽们自是欣然领命,很快就调集了平日里募集的所有流民,将长安城分块承包了下去。以流民的平均文化水平,是肯定听不懂什么基建理论的,因此穿越组分派下的命令极为简单。他们将流民分为了两组,一组负责清理损毁的街道,将被钻地导弹震得塌陷的地基全部掘开,深挖为狭长的沟壑;另一组则将护城河水引入沟道,再放入木筏竹筏各色小舟,借着水流运输石材沙土等重物,顺带清洗街道两边狼藉一片的建筑。

这是仿效北宋时丁谓修葺汴梁城的故智,以水力运输建材节省人力,构思不可谓不精妙。只是护城河水位不高,引入沟壑的水量实在不够,因而向亮果断下令,将城中几座残存府邸的池苑亭台一律掘开,什么流觞曲水凤池太液,统统流进下水沟里成了黄汤;至于精心饲育的什么金鱼乌龟大王八,那也只能喜逢乔迁,祝它们在下水道能活得更好了。

长安城中府宅云集,都是贵人高士们靡费重金不惜工本修筑的胜地。而今流民一拥而上尽数拆为白地,那羞辱践踏之甚,简直是往各位大人脸上拉屎。一时间城中暗流涌动,不少小官吏心生惊异,都在静悄悄等着大臣们悍然回击,在朝中来一场龙争虎斗。

然而贵人们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雅量,任凭城中挖得风生水起、砖瓦遍地,退居郊外的公卿大臣依旧不闻不问、视若无睹,心平气和得叫人惊讶。甚至一两日之后,流民的拆迁队都已经在禁苑都省以外大兴土木,诸位重臣居然还能定时打卡上班,在哐当作响的大锤声□□沦国事,下达一条又一条善后的命令。可谓爱岗敬业,勤于奉献。

·

修葺的工程进行过半,京中却又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在踌躇迟疑了多日之后,外地州府派遣来朝觐的使者们终于到了京郊,并正式向政事堂送来了文书。

而今长安的情形极度敏感,外部派系贸然入局,必将引发不可知的动荡。正因如此,被遣来递送文书的使者格外留神,试图从蛛丝马迹中窥伺出京城的风吹草动。然而事情却大出意料,任凭他怎么在政事堂中舌绽莲花巧言挑拨,负责接待的几位侍中侍郎都是面色僵死毫无表情,问得急了干脆就一言不发两眼发直,看起来活像刚死了爹娘;而奉命拜谒政事堂中的相公尚书时,这几位重臣干脆就是面无血色嘴唇发紫,活像是侍中侍郎们死了的爹娘……

使者被这诡异景象搞得一头雾水,只能嗫嚅着嘴唇迟疑不言,将早就打好腹稿的挑拨之词尽数咽回肚里,稀里糊涂递上文书。

相较于往日与外臣使者会面时的寒暄款待、情意殷殷,这一次接见可就要浮皮潦草得多了。宰相们粗粗看了一遍公文,而后随手置于几案,端茶径直送客。

“我等要议论城中的工程,隔日再给你答复。”当值的相公眼圈发黑,语气不耐:“先回去等信吧,不久自然会有圣旨。政事堂上下忙得很,就不远送了。”

使者还没来得及为这慢待而心生不满,听到最后几句不觉诧异之极——台省重臣们都是名士高贤,平生最讲究的就是闲云野鹤、悠游自在,如这般案牍文书的琐事浊务,那每天能抽上两三个时辰应付,都已经算是公而忘私,足以垂范上下了……

至于忙得连眼圈都熬黑,那简直是闻所未闻,大抵北朝开国以来,还未有过这样忠贞勤勉的臣子!

或许是受惊实在过大,等到使者坐上马车驶出宫城,才终于再颠簸中渐渐回过神来,却依旧迷惑不解。

当然,不解归不解,听到马车外人声喧哗,使者还是掀开车帘,从窗户中打量着会阔别许久的长安。

虽说已经听闻了长安遭遇骚动的流言,但先前使者急于入宫,一路马车疾驰,竟也没有花费精力打探消息。而今放眼一望,不觉大吃一惊,几乎以为自己被送错了地方——这哪里还是什么富庶繁华、人烟鼎盛的京城,看这满城乱挖砖石飞舞,简直就是超大号工地!

不过能被地方长官送入京城探查消息的使臣当然不会是凡俗之辈。使者走马观花,沿途仔细打量,却渐渐从一团乱麻中看出了几分条理。他反复思忖片刻,不由脱口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