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323)

“他们就这么放肆大胆？”

按道理讲，搞阴谋诡计的至少该注意注意职业素质。不说思虑周全，至少也该谨慎保密，好歹表示一下对敌人的尊重。说实话，像这样发癫到四处起舞的阴谋，与当众自\\爆恐怕也相差无几……正因如此，沐晨诧异之后生出的便是鄙夷：遭遇这种猪一样的对手，那简直可以称作胜之不武；只要稍稍查一查资金流动，立刻就能翻出对手的底裤。

但向亮的面上浮出了犹疑。

“这个嘛……”他低声道：“主要是信徒贡献的，这十几天以来，各处神棍的生意都挺兴旺的。”

十几天前他们出手清剿乱兵，无人机四散出击，在长安城中制造了巨大的轰鸣震动与火光；在混乱中这些痕迹还不算什么，但天亮后秩序稍稍恢复，出门的贫民看见了满城的废墟与裂缝，惊吓得险些没当场昏厥过去。这种可怖的异相实在无可解释，因此不过半日功夫城中就流言遍地，一窝又一窝的贫民涌到寺庙道观神巫祠庙中寻求心理安慰。一时间城中香火四起，宗教人士们倒是趁机狠捞了一笔。

这样庞大淤积的集体情绪，即使后勤组也无力驾驭；只能尽量居中疏导，设法把事情扭到什么天降祥瑞惩戒恶贼的路数。但人多口杂混乱不堪，他们也实在不知道底层的神棍能借题发挥出什么路数。要是故事讲得妙，搞不好还真能靠着煽动恐慌，一夜暴富……

——个屁啊！

“就是再狂信，穷人能榨出多少油水？！”沐晨断然不信：“就靠着一点香火，他就能捞到这么多钱了？”

“通常情况下当然不太可能。”向亮道：“但从探听的消息看，这十几天以来，敬拜这神汉神婆的信众，似乎格外的多……”

他迟疑片刻，说出了侍卫从偷来的香火簿子上查到的消息：“——虽然统计不全，但总数总有上千之多。”

沐晨瞪大了双眼。

好歹在古代厮混了多日，他们终于能在某种程度上摆脱那些被先进生产力娇惯出的现代幻觉了。能在短短十几日内吸引到四位数的信众，那就绝不是什么高热度破圈之类的营销废话可以解释的——以这个时代的道路交通与通讯，绝大多数百姓一生的活动范围都不会超过一公里。能迅速调动数千人力的，那必然是能权势纵横全城的贵人。这样的人物，京城中唯有——

……而后沐晨便卡壳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如果是一千年以后，能聚集上千人搞封建迷信活动的人物，那高低都得是一个组织与领导□□罪——额外还得加一个影响极为恶劣；这样可狱不可囚的猛人在现代社会是凤毛麟角，属于被数省警力严密盯防的□□流窜头目——但在兵荒马乱的中古时代呢？

京中豪贵高门，手中蓄养的奴隶家仆没有几千上万，那出门好意思和同僚打招呼么？

——换而言之，即使只调动庄园内隐匿的仆役与佃农，某些世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给他们整出这么一个大活出来。

……当然，上千人的往来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但一千人的蛛丝马迹那就不叫蛛丝马迹了，那叫对情报人员无情的过饱和攻击。也难怪向亮面色怪异，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这很难处理吧？”

“其实也没这么难。”向亮缓缓道：“毕竟还是有方向的，更何况我们还有计算机辅助……”

“大概要多久呢？”

“依当下的人力看，总得一个月吧。”向亮道：“只是……”

不用再“只是”什么了。即使门外汉如沐晨，隐约也能看出这一套花里胡哨动作的用意。显然，大张旗鼓搞阴谋的幕后主使并不在乎被谁发觉，这样大费周章的手臂，恐怕只是浑水摸鱼，稍稍拖延时间而已。

……但他想摸又是哪条鱼呢？

沐晨将别院上下的安全布置通前彻后的想了一遍，只觉愈发茫然了。

·

当日的卯初三刻，政事堂向惟仁殿递上了一份奏表。

这是户部几位侍郎联名的奏章，称近日核实夏粮收成，发现城郊“示范田”中嘉禾重穗，结实累累，正是《诗经》所载的盛世瑞兆，足见圣上德行所感，上下无不沐浴恩泽。因此恳请至尊率百官共赏瑞禾，同戴天恩，也算是补上今春欠缺的籍田亲耕大典。

这封奏章后一片空白，并无票拟。估摸着是被政事堂看作了至尊心腹逢迎圣意的报告，因而不便批示。但齐王仔细翻阅数次，心中却不由有了纳闷：

——自己叫人预备的祥瑞，明明不在这个时间段呀……

第160章 伦理

农者天下之本, 自周公制礼作乐以来，春耕籍田就是天子必行的大典，在礼制典仪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崇高地位。而现今时局动荡, 这样安抚人心的仪式更是必不可少。齐王犹豫在上，终究还是拈起朱笔, 在奏章上批了一个“可”。

当然，考虑到这些示范田的归属, 在将奏章下发成文之前，他还是令人快马加鞭, 前往别院通知自己的那些古怪盟友。鉴于十几日前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在派出使者时他便千叮万嘱，一定要对这些掌握可怕力量的怪异人物毕恭毕敬, 决不能稍有无礼。

被选派的使者自然奉命唯谨，送上书信后垂头侍立, 心中则千回百绕, 早已预备下了数万字婉转解释的腹稿。但负责接待的属官接过这封至尊御笔亲书的紧要信件，稍稍一看后便径直收入囊中。不仅没有什么臣下奉旨时的诚惶诚恐，反倒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走神，竟像是浑然不足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