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水染花(197)
虞清光也没准备跟他视线交流,只是和他对视一眼,就平淡的撇开了视线。
那边誉王和皇帝还在说去留之事,誉王不肯离宫,皇帝也不肯退让,只道让鄢容将誉王接回去。
两人在账内说话,虞清光和鄢容插不上嘴,只能站在纱帐外的阶下等着。
不一会儿,钟子盈吩咐走的内侍又回来了,他手中端着一个银盆,腕处搭了两方干净的帕子。
内侍走到虞清光跟前停下,微微屈膝福礼,“二公子,夫人,请净手。”
虞清光知道这是钟子盈吩咐的,更知道钟子盈的视线在她这里,她为避免与钟子盈对视,便不曾抬眸去看,而是对着内侍点了点头,将手放在银盆之中。
只是她指尖刚探入水中,便被鄢容拦住:“我来。”
鄢容拿过帕子浸了水,拧了半干,便拉过虞清光的手细细为她擦拭。
鄢容又岂会不知这是钟子盈所为?
他早就发现,打虞清光进到内殿后,钟子盈的眼神便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虞清光身上,还不停地挤眉弄眼。
现在又开始当着他面向虞清光献殷勤,这股做派更是令他尤为不爽。
鄢容无法言说,更不屑于同钟子盈说话。
便直接转过身去,将钟子盈的视线挡住,只不过为虞清光擦手时倒是刻意侧过身,好叫钟子盈瞧见两人的动作。
虞清光见鄢容突然转过身,又是用帕子给她净手,又为她拭去额上的汗,一时殷勤的不像话。
她微微蹙起眉,小声问他:“做什么?”
虽是这么问,可虞清光并未躲开,而是由着鄢容拉着自己的手,为自己擦拭鬓边的细汗。
鄢容道:“我看的仔细,我来就好。”
虞清光瞧见鄢容微小的侧身动作,心中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她知鄢容向来不喜钟子盈,方才钟子盈看她的眼神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大胆,鄢容又岂会察觉不到?
她本以为鄢容会挡住她的身型,或是以别的方式警告钟子盈,倒是没想到鄢容会以为她净手净面的方式给钟子盈瞧。
知道鄢容故意为之,虞清光心中便觉得好笑,可倒也十分配合他。
等鄢容又洗了一遍帕子,想要为她擦拭脖颈时,虞清光抓住他的手推了回去:“好了,你别再动了,自己也洗洗吧。”
鄢容便接过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手。
钟子盈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眸色愈发幽深。
直到最后,钟子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开口打断两人,眸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笑:“二公子和夫人感情甚笃。”
鄢容听了并未应声,先是将手中的帕子扔进银盆中,又对着那内侍招了招手,示意他下去。
这一番做完,鄢容这才转过身去,慢悠悠的迎上钟子盈的视线。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也不温不火:“自然。”
第88章
鄢容这话咬字咬的轻,便听不出什么炫耀得意,声音又冷,面色又淡,倒是有一些盛气凌人。
钟子盈出自书香门第,再怎么都是儒雅书生,没杀过人,也没打过架,对上鄢容到底还是差了些意思。
只是他也没想跟鄢容较劲儿,这可是天家养出来的贵公子,怎么都凌厉不过他。
钟子盈只是笑了笑,违心客套了句:“羡煞旁人。”
鄢容并未搭腔,也没来得及,是誉王掀了帐子出来了。
——皇帝争不过誉王,便让陈公公领着他去偏殿住下。
章台殿的偏殿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宫中上下,也就唯誉王有这个殊荣。
前头陈公公引着誉王出了内殿,走了几步,却见鄢容还原地未动。
誉王停了脚,唤了他一声。
鄢容本想着提一句虞霍的事,但又想如今皇帝刚醒,哪里是提这个的时候?
况且,誉王非要留在宫中,恐怕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再提虞霍的事。
以他的身份,总归还是誉王来说更方便一些。
誉王一喊他,便也不在犹豫,这才动身跟上。
三人出了章台殿,鄢容拜别誉王后,便有内侍引着两人朝着出宫的小西门方向走。
小西门离章台殿近一些,内侍也早就将马车提前停在了那里。
虞清光走在末尾,有些心神意乱。
她将攥着的手张开,手心里放着一个小指大小的字条。
这字条是先前在章台殿时,钟子盈吩咐内侍为她端水净手时,那内侍偷偷塞给她的。
是钟子盈吩咐,那这字条自然也是他的意思。
虞清光怕着宫中人多眼杂,一直攥着,直到上了马车,才拿出来。
鄢容瞧见她手里的东西,愣了一瞬,转而立刻明白:“钟子盈给你的?”
虞清光点头,并未否认。
鄢容也没想到虞清光会这般坦诚。
上回这般,还是二人在萦州时,钟子盈给他留的字条被翟星霁瞧见,只不过那时虞清光眼见他烦,哪里再敢去问她手中的字条。
可就算是到了现今,他也仅仅只是敢多问一句。
虞清光将手中的字条打开——今夜亥时,来青诵巷见我。
不说缘由,也未留署名,但虞清光知道这就是钟子盈的字迹。
虞清光抬眸看了一眼鄢容,他虽未靠近,但那探过来的眼神明摆的写了好奇,见虞清光瞧她,也没有掩饰,“写了什么?”
虞清光便将手中的字条拿给他。
鄢容接过来瞧了一眼,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
钟子盈这话说的另有深意,眼下虞霍被压入大牢,誉王如今正是要做皇帝身边的说客,而钟子盈又是皇帝身边近臣,说的话也应有一定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