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70)
她却恼透了,吼出了声,破了音,“我不!”
……
这个公寓是个套间,有厨房,有浴室,沈温瓷把砂锅里的粥盛出来时,宋栾树也刚好从浴室出来。
他比生病的沈温瓷听话多了,没洗澡,只是简单的用沈温瓷给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清洁了一下。
出来时他发丝还挂着水滴,公寓开了暖气,沈温瓷给他拿了取暖器上烤好的毛巾,扔给他。
宋栾树眉宇紧拧,看着手里蓝色的毛巾,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沈温瓷看他表情,“干嘛?”
“我不要别人用过的。”
“你还挑上了。”
嘴上不客气,手里更不客气,沈温瓷把毛巾扔他头上,踩在沙发上用毛巾使劲搓搓。
宋栾树也不躲,低着头随便她蹂躏,耳廓泛着红。
擦完头发,沈温瓷把粥端到他面前,说:“吃点,你一会儿要吃药。”
看着碗里绿油油的粥,宋栾树没说话,一直低着头,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打扰,漫不经心。
他喝完最后一口,沈温瓷站起来,告诉他药在茶几上,转身进了厨房。半晌,清理完的沈温瓷渡步出来,发现他仍然坐在原地。
“怎么不吃?”沈温瓷看药还在,以为他怕药有问题,“这些药都是付晋说的,可以吃的。”
宋栾树久久不说话。
沈温瓷好脾气,又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手刚离开杯壁,就被他抓住。
“我跟你道歉,写1000字的道歉信念给你听。我们和好可以吗?”
道歉信是两人上次吵最严重时,沈温瓷的要求,让她写500字的道歉信念给她听。
“……”他倒是上道,会字数翻倍。
第34章
“为什么要道歉?”沈温瓷说,“你没有做错,你只是不喜欢我,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
“如果你是觉得我来德国没有告诉你让你很生气,觉得这么久不联系让你觉得不舒服,想要和好求个心安,那更不需要。因为那只是你不习惯而已,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是。”宋栾树的心窒了一下,唇色有些泛白。
好不了,宋栾树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去平复,每天都想避开关于她的事情,可结果呢,他还是来了。
沈温瓷苦笑,“我不想跟你和好,你又不喜欢我,我还要跟你做朋友,我找虐吗?”
他淡漠的眼底晦暗不明,全身绷紧,坐在椅子上,全身紧绷,交握的手因为过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宛若尊静默的雕塑。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要他直面机缘这回事,有些话现在不说,往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我喜欢你的。”
“一直以来,非常喜欢。”
“……”
宋栾树迫切想要去解释,指尖却不住地颤抖,语气也透着紧绷,“我知道你纠结自己的身世,我不希望你在最脆弱的事实看不清自己的心而选择了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喜欢你。”
直到她离开,宋栾树才醒悟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自以为是,总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总以为她还会一直在他身边。
“你理由还挺充分的。”她唇角扬起,并没有因为他表露心声而缓和眼底的坚定。
深情与疑虑如浓雾版蔓延,他们站在十字路口。
沈温瓷拿出来个棋盘,“这样吧,你跟我下个五子棋,赢了我,我们就和好,你输了,就麻溜走人。”
宋栾树执黑子,先行。
沈温瓷下其他棋可能没什么胜算,但五子棋却强的可怕,灵活多变,当年连教她下棋的沈老都招架不住。
她不动声色,堵他。
下了十个子之后,宋栾树开始皱紧眉头。他的黑子被牵制着,在棋盘上七零八落,战况惨烈。
他白皙的指,捻着墨色的棋,精神紧绷。
刚堵住了她一颗棋,沈温瓷淡淡开口,落子,阵成,说:“我说过了,我的棋艺很好的。”
由此开始。
她手中的白子势如破竹。
到最后,宋栾树只有被牵制着去堵的路。
局势分明,最后一步,对方土崩瓦解。
沈温瓷看着宋栾树,眸光温和沉静。
他不说话,握着棋子,好半晌,看着气数已尽的棋局,无法再动一步。
柏林下雪的早春,宋栾树黑发被汗水湿透了。
她说:“宋栾树,你输了。”
和好不了。
沈温瓷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到他快要失去她。
沈温瓷看了他一眼,忽而笑了,伸手,温润柔细的手拂过棋盘,兵戈鏖战,一切归零。
“虽然不能和好,但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宋栾树抬眸看她,满眼悲戚。
“你可以跟那男的分手吗?”
“?”
“哪个?”
“今天撞门那个。”
姜时熹?沈温瓷不明就里的眨眼。
旋即,“你有病吧。”
“……”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相信爱和分别并不一定是相悖的。
她重新开了一盘棋,让他一吃了一回败仗,尝过一次被拒绝的滋味。
宋栾树时常被爷爷耳提面命那楠城的沈温瓷。
她明净温柔,狼性佛心,以菩萨心肠对人,以金刚手段做事。有不伤人的教养,亦有不被人伤的气场。
他年年都去楠城,专门学了那拗口的楠城话,也以为往后年年皆会如此。
不料横生变数,两人分离。
还好,还好她身边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