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记(396)

“季燃呢！”

帘外的士兵听见响动，也冲到屋内拔刀相向。

“放了老大！”

沙月恍若未闻，咬牙切齿地问：“季燃呢！”

士兵要上前，扮作晋军的孤华身形一挡。

钭殳挨掐得喘不上气，温离才开口制止了，“放下吧。他用季燃来掣肘于你，季燃断然不会轻易没命。”

沙月臂膀提劲，摔飞了钭殳。

梅家怪出力大之人，钭殳一个只晓得挥拳的半吊子是无法反抗沙月的。

他撞到木头搭的墙体，跌到没有铺上木板的沙石地，脊背痛得厉害，边咳嗽边爬起来。

温离瞥着士兵，“还不把季燃带上来，要眼睁睁看你们老大挨揍吗？”

士兵踌躇，看着地上的钭殳。

“还不快去！”温离重了语气。

士兵方挪动脚步，他朝白夜使眼色，示意跟着。

白夜颔首，领会了主子的意思。

待多余的人都出去，温离抬扇一下一下扑着鼻尖，回归正题。

“把你干的勾当再仔仔细细与我说一遍，我回头好详细呈禀于陛下为你降罪。”

钭殳撑起身靠着墙，仍有几分不信温离，“你当真会饶我一命？”

温离睥睨，“自然，本官向来说话算数。”

“我看非也罢。”钭殳冷哼，他呼吸有点重，大喘着气道，“多少狗官和你说过相同的话。”

“你可以不交代，待抓到了你弟弟，再一并处置，届时谁来你俩皆是死路一条。”

钭殳闻言，妥协了。

牢中的季燃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又有人进来了。

“背上！”白夜一把揪住士兵的领子。

士兵只好顺从把季燃背到身上。

烈日的光线陡然晃入季燃微微睁着的眼缝，他难受地合起眼皮，以为又要遭受折磨，他这副身躯还能抗过去吗？若是死了也好，沙月便不必再受他所累了。

温离揣度着钭殳的陈述，“腹部有虎纹的是你们的人吗？”

“是追随我弟弟的手下，我负责矿区和西营，他负责南上。”钭殳抹了把脸庞的泥沙，说，“挟持季伯文的嫡子是打算要钱来着，哪曾料想慕家随后就遇害了。”

“这么说，慕家一家不是你们杀的。”温离为确认自己的揣想。

“不是。”

“那又会是谁？”

温离故意自言自语了一句。

回来的白夜挽起门帘，士兵背着只余口气的季燃俯身而入，等得焦急如焚的沙月立即迎上去，从士兵后背把季燃打横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燃儿，你怎么了？”

季燃唇瓣发白干裂，眼皮紧闭，俨然是昏死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

◇ 第212章 秋水风波（二十二）

温离近前关切地查看季燃的情况，同士兵吩咐，“拿水来。”

士兵这次倒是利索，转身掀了帘，白夜依然跟在一旁。

温离扭头目光锁着罪魁祸首，“你喂他吃了什么？”

钭殳心底发虚，躲开了温离冰冷的视线。

“是不是武朝给你的毒药？”温离语气愈加的冷硬。

沙月眼神阴狠，若不是抱着季燃，他早便动手了。

温离看钭殳垂头不吱声，就知个八九不离十。李飞叶的遭遇已然令他感受到了这种毒药的厉害，琼瑾一文弱的读书人岂能受得住它摧残。他疾行几步蹲身虎口掐住钭殳下颌，“解药。”

钭殳迫于温离的力量，被掰正了脑袋，和温离对视，他动着嘴巴，“没，没解药。”

“孤华！”温离半回首喊。

孤华立马应，“主子。”

“搜包毒药出来。”

“是。”

孤华环顾一圈，走到摆着木匣的位置一个个翻找。

温离微敛眸，“狗东西，活命可不是你害人的借口。”

“主子，是这个吗？”孤华拿走其中一个匣子内的纸包，拆开里头是几粒药丸，呈递温离眼前询问。

“嗯。”温离搁着黄纸拿在手中。

钭殳瞪大眼，眼见是要喂进自己嘴里，他扭动脖子挣扎起来。

“你知道这玩意害了多少人吗？”温离蛮劲控制试图脱离掌控的下巴，“这世上不止你想活，有人也想活着，但因为它，一只脚踏到了棺材里，望不到生的希望。”

钭殳被迫张嘴，怎么都合不上，急道：“它真的没有解药！我不吃！大人，我不吃！”

“谁都不想吃，你听了吗？”温离一包全灌钭殳口中，强制合起下颚，提头让颗粒顺喉直下，看钭殳喉咙浮动，他才松了手。

钭殳下颌一松，赶紧掐着自己脖颈，另只手伸入口腔去扣，妄图把毒药干呕出来。

温离怎可能遂愿，拽起钭殳脑勺的头发起身，拖着朝外边的空地走。

白夜端水打帘正巧遇上，“我来，主子。”

“你帮着沙月照顾琼瑾罢。”

温离粗暴地扯着拼命扭动身体的钭殳，拖拽到众目睽睽之下，周围的士兵先听到了动静，瘫在阴凉处的闻声而动，待看清是自己的老大，才回过神来拔刀。

温离把人丢在围上来的士兵面前，叫他们好好瞧瞧自己追随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把你们老大的药喂他吃了，貌似挺高兴的，都在地上打滚了。”他瞅着和泥鳅般翻滚的钭殳，提声量说，“领头的已经栽了，你们识相的还是放下兵器投降吧。”

围观的士兵面面相觑。

“别听他的，投降了就是死！”

“对！我们一起杀了他！”

众人高声附和。

温离竖掌，轻轻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