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骨(133)

“跟邻居要了一碗小米粥，先喝一点暖暖肠胃。”赵屿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坐在床边，“等你好了，再请你吃好吃的。”

沈辞轻轻笑起来，“谢谢将军。”

他抬手接过碗来，低头小小的抿了一口。其实身上还是很难受的，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想着是殿下给的，就多少要尝一尝，没想到小米粥浓香适口，喝下去肠胃暖暖的，舒服了许多。沈辞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赵屿坐在床边，看着沈辞捧着个比他脸还大的碗，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米粥，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越看就越喜欢，唇角忍不住浮起笑意来。

“将军看我做什么？”沈辞偶尔抬头，见他望着自己，有些奇怪，“啊，我光顾着自己吃了，将军是不是也饿了……来，也喝几口，香极了。”

他就那么直接将碗送到了赵屿嘴边，十分自然，像是习惯了一样。赵屿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嗯，好喝。”

说完了两人都是一愣。

用一个碗喝粥，这事情怎么显得有些暧昧……

沈辞最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赵屿这一世是有深爱的人的，而且那人也深爱着他。沈辞觉得自己不能太过火了，要克制一些。

但感情是藏不住的。

那天之后赵屿几乎每日都来看他，给他送药送粥送点心，陪他说话，每天晚上等他睡了才肯走。

因为沈辞不肯搬走，赵屿还带人来给他修了屋子，把床铺铺的软软的，各类日常起居需要的东西都布置妥帖。

沈辞拼命克制着，不敢跟他太过亲近，但每每都在赵屿的细致和温柔里败下阵来，控制不住的软下声音和他说话，显得温和又偏爱，让赵屿觉得像是被勾了魂。

但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边境战事便爆发了。

那天赵屿很晚才来，急匆匆地，说他明日一早便要启程打仗，可能得一段时间不能回来。

沈辞这些日子一直被赵屿仔细照顾着，可身体还是没能好起来，一直断续的发着烧，浑身虚软，这会儿斜斜靠在赵屿特意给他买来的软枕上，轻轻喘着气，头疼的厉害，勉强打着精神问他要去哪里。

“北边。”赵屿只说了这两个字，沈辞就明白了。

无论是在赵屿梦里还是沈辞自己的梦里，北川之围，都是从北边雪山脚下的一场败仗开始的。

因为有着雪山天险，那是北川军布防最弱的地带。从天而降的大军就是从那里撕开了口子，一路往南，兵临北川城下。

“先生今日还发热么？”赵屿不欲与他多说，伸手摸他额头，皱眉道，“还是没有退下来……还难受吗，中午让人送来的面吃了没有，胃里好一点了吗？”

这两天因为发热的关系，沈辞胃口很差，前夜胃疼的昏过去两次，让赵屿心惊胆战。

“好许多了，都吃了。”沈辞轻声糊弄他。“怎么走的这么着急，北边不是有雪山吗，哪来的战事？”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收到了紧急军情的信号，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赵屿道，“西北驻守的将领应当已经接到了消息先赶过去了，大将军担心情况，让我也带人前去查探一下。”

这样做是对的。

北部出事，西北离得最近，必定紧急赶往支援，北川太大了，所以各区域的将领都有紧急支援的裁量权，无需大将军调兵。

但出了紧急军情，大将军也是肯定要从北川城派兵前去支援的。

沈辞点了点头，他今日状态实在不好，疲乏至极，脑子里昏沉沉的，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道，“那你要小心啊，我总觉得，这不是一场好打的仗。”

“我知道。”赵屿比沈辞更清楚这些，见沈辞疲惫难受，便伸手扶他躺下来，轻轻抚着他脊背，“不用替我担心，我打了很多年仗了，从小就在沙场上长起来的。我十几岁就跟着大将军上阵了，不要担心我。”

赵屿打了这么多年仗，头一次被除了北川军上下以外的人这样牵挂叮嘱，这新奇的体验让赵屿心里酥酥麻麻的。

“不要轻敌，不要冲动。”沈辞哑着嗓子，拉着赵屿的手臂，低声叮嘱他，就像是个真正的先生一样，万般牵挂，病的昏昏沉沉也放心不下，又啰嗦又温柔。“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可千万不能再走神了啊，刀剑无眼，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知道的，先生……”赵屿心里软的简直不行了，他情不自禁的俯**来，轻轻给沈辞擦着额头的薄汗，“不用为我担心的，先生。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每日让人来给你送药送吃的，一定要按时吃，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找军中的大夫，千万不要自己撑着。”

赵屿对他也是同样的万分放不下。

先生病的这么厉害，如果可以，他真是不太想离开。

“先生在这等我，我尽快回来。”

沈辞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睛没有回应。

“先生别叹气啊，”赵屿轻声哄他，“等我打了胜仗回来，就找将军讨赏，加上我这些年攒的，足够给你置一座院子了。到时候就让你搬进去，再不受苦了。”

沈辞怔了怔，有些惊讶。他们才认识几天啊，这孩子怎么都大方到要送他宅子了？

“先生……”赵屿望着面前的人，想说我真的是好喜欢你啊，也真的是好心疼你啊。我真的好想让你不再生病，不再受苦，也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啊。

这些话说出来会吓着你吧……可我真的太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