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冷睇他一眼，“并没人关心你要去哪里。”

陈泊闻再迟钝也察觉到两人之间兵刃相接的暗流涌动，他主动抛出一个行业相关的问题，试图缓和气氛。

周凛安平静地回答给他，最后一句话音落地，车子也稳稳停在了一栋大楼前。

陈泊闻走下车，跟周凛安道过谢之后，目光重新落回赵瑜脸上，“明天见，Eloise。”

他们在用餐前约定了周末一起去爬山。

赵瑜闻声转头，余光瞥向驾驶位，周凛安抽出一瓶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赵瑜蓦然想起一周前的那个雨天。

也是在这辆车里，他们接了一个算不上温柔的吻。周凛安是个很有耐心的猎手，他扣住她的手腕，从开始的浅吻，嘴唇接触，给她留足喘息的空间，却又在她放松警惕时席卷所有。

分开前她恼羞成怒地咬破了他的唇角，手指摁在他锋利的喉结，“不会有下一次。”

语气再怎么强硬，事实也无法否认，她确实差点儿沉沦在气息交缠的旖旎氛围中。

记忆翻涌带来的是情绪的泛滥，赵瑜很快移开视线，对着车外点头，“好，期待明天。”

31.齿痕

陈泊闻走后，车内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一直到赵瑜工作室的门口。

周凛安解开安全带，“我觉得，我们需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车窗外路过的年轻女孩打断。付雯手里拎着一袋子的线团和图纸，透过半开的车窗跟赵瑜打招呼，“阿瑜姐，好巧。”

是很巧。

赵瑜翘了翘嘴角，留下句，“我要去工作了。”

车门在“砰”的一声后合上，两人一齐走远。付雯拿出袋子里的图案样式，问赵瑜有没有喜欢的，她可以织给她。

赵瑜随手指了个小天鹅的图案，“这个吧。”

付雯笑吟吟地点头，“我也觉得这个比较好看。”

两个女孩子热络的交谈，周凛安坐在车内，望着赵瑜假装匆忙的背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他重新启动引擎，把车开进空旷的主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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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雯处理了人生中第一个麻烦的订单，整个人都自信了许多。她挽上赵瑜的手臂，甚至鼓起勇气开了个玩笑，“刚刚车上的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赵瑜推门的手顿住，忽然觉得跟人熟起来也不是好事。

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姓氏不同，长相也不多相似，赵瑜从青春期到现在，听过太多来自别人对她和周凛安的误解。

但也受不了小姑娘写满懊恼，觉得自己说错话的表情。她走进去，递了杯咖啡给付雯，慢悠悠地开口，“你真的觉得他很帅？”

付雯捧着咖啡点头又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们两都是很好看的人，看着很登对。”

赵瑜“哦”了一声，“那很可惜地告诉你，我们不会在一起。”

付雯愣了瞬，下意识追问，“为什么啊？”

“因为——”赵瑜拖长了尾音，她瞥了眼付雯手机屏幕上的男明星壁纸，语调轻快，“我喜欢你手机上的这种。”

那是一张粉丝福利照，男星举着哑铃，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哦，这样啊。”付雯说着话音渐渐低了下去，半天，“感觉很多商务精英都是这样的。”

赵瑜意识到她的思想似乎跑偏了，但也懒得纠正，反而觉得有趣。她这位腼腆的新搭档，似乎内心戏很丰富，赵瑜故意问，“哪样？”

付雯摩挲着咖啡杯的手柄，语气认真，“金玉其

外。”

两人隔空对视，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清脆的笑音从敞开的大门漫出，周凛安往前的脚步顿住，原本紧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象征性地叩了两下门，径直走进去，把赵瑜落在车上等手包放在了桌面。

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他的气质本就便冷沉，不讲话的时候更犹如此。

付雯目送周凛安走远的背影，搓了搓手臂。背后议论别人，还被对方听到，实在太尴尬了。

她抬起头，对面方向，赵瑜却是很坦然，她松弛地捞过桌面的手包，起身上楼。临走还不忘安抚付雯受伤的心灵，“这下了解了吧，比你偶像差远了。”

赵瑜在打开电脑后看见了周凛安的消息——

“你的包。”

后面附带一张照片。

发送时间在十分钟前，她刚跟付雯走回工作室。

赵瑜只是扫了一眼那两条讯息，她想起在车上周凛安被打断的那句话。

他是想跟她谈谈？

可是她并不想。

她不想挑明，也不想给出任何明确的回答。

人只有在面对未知时，才会摇摆、沉浮、丧失自信。

工作就是一件你只要去做就一定做不完的事情。赵瑜整理客户发来需要更改的图纸，一页页过完，外面的夜色已经格外深重。

她早跟付雯讲让她先回去，但小姑娘却固执地要陪她一起。十一点左右，终于撑不住，趴在桌面睡着了。

赵瑜靠着椅背，侧头就是南城的夜景。她工作室所在的位置，正对南城最大的商业中心。并立的几栋大楼，每一层都灯火通明。

这座城市，从不缺努力的人。

她闭上眼，也准备休息一会儿。视线模糊的最后一秒，看见了楼下闪动后熄灭的车灯。

周凛安本来是回公司拿份文件，途径这个路口，发现赵瑜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已经十二点，周围除了晚班工作者，只有零星的酒徒。

他走上二楼，目光对视的同一秒，周凛安捕捉到赵瑜眼里一晃而过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