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

周凛安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我没有道德是因为我知道你有男朋友还跟你纠缠不清。”

“但是，你是有道德的人，对吗？”

赵瑜感觉自己似乎被他绕进一个奇怪的逻辑圈里，但一时又没理清哪里不对，迟钝地点了头。

周凛安松开她，收回的视线扫过床头摆放的香水瓶，嘴角不自觉扬起，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相信你。”

“宝贝。”

48.反思

周凛安没在房间待太久，他走出去，端了杯水进来给她，而后才离开。

房门被轻轻关上，屋内彻底没有一丝光线。

赵瑜在快要睡着前，才猛然想明白他刚才的问题。

某种名为愤怒和挫败的情绪不停在胸腔鼓动。

她眼睛倏地睁开，蹬了下被子。

另一边，周凛安心情颇好地推开了隔壁的房门，夜色宁静，他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和赵瑜都是小朋友的模样。

小学毕业的那天，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小的赵瑜上台给他送花。她当时满眼都是台上讲话的他，脚步匆忙到甚至没有注意到最后一节台阶，差点摔了一跤。好在周凛安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小心点儿。”

她站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花塞给他，“哥哥，毕业快乐。”

梦里的镜头像蒙上了一层纱，朦胧又模糊。

他伸出手，想拍掉她裙子上的灰，手掌靠近的那瞬，画面里的人突然变了一张脸。

是十八岁的赵瑜。

嘈杂的KTV包厢外，他本来只是路过。看见她的朋友圈，想顺便把人接回去，却接收到一场意料之外的表白。

“哥，我喜欢你。”

她的眼睛明亮而真挚，和毕业典礼上送花的小姑娘重迭。

周凛安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合时宜地跳动了一瞬，很轻。

手臂上攀附的指节一点点往下，最后穿过了他的指缝。

赵瑜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那句话，“所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包厢的门没有合严，一名穿着棒球服的男生从里面走出。他上前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声音有轻微的颤意，“可以跟你说两句话吗？”

赵瑜最先看向了他，周凛安瞥了眼男生紧张的表情，而后点头，“去吧，我正好要接个电话。”

她这才离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之外。

周凛安轻撑着栏杆，目光朝下落了落。正值毕业季，这家KTV来来往往都是一群年轻朝气的学生，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少年和成人，界限清晰而分明。

周凛安看了许久，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

一支烟尚未燃到尾，赵瑜就披着件外套从天台跑下来。

“哥，我们聊完了。”她的脸上挂着同样生动的笑意。

周凛安掐了烟，目光越过她落在后面低着头的男同学身上，目送对方走进了包厢。

他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拒绝了他？”

赵瑜点头，“不然呢？我上一秒跟你表白，下一秒就答应别人，这么做道德吗？”

周凛安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机里合作方的电话第二次打进来，赵瑜跟他说可以不急着回她。

她依旧在笑，眼底融着细碎的光，“总之，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

他把通话滑向了拒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面前的女孩愣了一瞬，她不太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长睫盖住了眼睛。赵瑜踢了踢旁边的墙面，半晌后又再次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我知道，我在跟我喜欢的人表白。”

“你知道你在表白。”周凛安重复了她的话，他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刚吸入的那口烟雾似乎全闷在了胸口，有些轻微的窒息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慢慢冷下去，"那你知道我还是你哥吗？”

他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而是把车钥匙扔给了远处的司机，“赵小姐喝醉了，你一会儿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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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梦境清晰到像把现实场景又重映了一遍。

周凛安在床边坐了很久，脑子里浮现的是那晚之后的场景。

赵瑜从KTV回来之后就一直躲着他，偶尔在家里撞上也是飞快移开目光不跟他对视。

年轻人都要面子，周凛安理解。他本以为她闹个几天别扭，自己再认真道个歉，这件事就会过去。

但事实是他低估了赵瑜的傲气。

她不愿跟他沟通，甚至开始处处跟他作对，唱反调。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对感情基本的尊重和认真都做不到。

可如果时光倒退，他会选择答应她吗？

周凛安捏了捏眉心，多年的工作和学习经历让他的世界一直处于一个可以预知和计算的空间里。他对各种数字和程序算法有着绝对的敏感和掌控能力，也在一度认为感情亦是如此。他希望她能尽可能热烈地去体验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人生。

但回头看看，这个想法似乎错得有些离谱。

周凛安思忖着，有些想叹气。

他看了眼时间，起身，走去了厨房。全部做完，才去敲隔壁的房门。

门是虚掩着的，周凛安敲了两遍里面都没应。

他从外推开，眉头几乎瞬间拧紧。

床上并没有人，房间空荡荡。

他给赵瑜打电话，机械式女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周凛安点进微信，前一晚，她主动加了他的好友。此刻，他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倚靠在门边，气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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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瑜原本的计划里，周凛安应该是不知情地落进她的圈套，被她吃干抹尽，然后像当年他拒绝她一样，他也被她一脚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