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

聊她为什么睡完就翻脸不认人把他踹掉吗？

赵瑜知道自己在逻辑上说不过他，也清楚周凛安这么骄傲的人，绝不可能允许别人一再踩在他的头顶，玩弄他的感情。

她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必须要聊的事情吗？”

周凛安拉住了她的手腕，“我们去车里说。”

赵瑜瞬间抽回了手，她身体朝后靠了靠，十足的防备状态。

周凛安静默地看了她两秒，他有些想叹气，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这个问题，远比他想象中棘手。他活了快三十年，为数不多哄人的经历都来自她，但此一时彼一时。他没办法把用来哄妹妹的话术用在她身上。

“我那天晚上只是想跟你确认，可能方法不对，第二天我想解释，但是你直接跑掉了。”他再次捉住她的手腕，“不管是陈泊闻还是梁瑾，你因为生气所以牺牲自己也要让我生气，这种做法我不能认同。你觉得我拒绝你是傲慢、自私、高高在上，那你这些行为对他们而言，难道不算是自私吗？”

赵瑜抿了下唇角，她听不懂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能听出，他在批评她的一些处事方式，“你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骂我吗？”

“好，我承认，我就是个超级坏人，我不仅想玩弄他们的感情，还玩弄你的。"她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反正你心里，我不过是迷途不知返需要教育的妹妹，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周凛安被她气笑了，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她的逻辑。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你把这个人找出来，我当面回答他。”

“不需要别人说，我自己有眼睛，有心，可以感受。”她忿忿地踢了下亭子的边角，“我听见你跟舅舅说话，我听见你跟他们介绍说你是我哥哥。”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介绍？”周凛安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上去告诉他们，我喜欢赵瑜，我在追求她，但是她跟我闹别扭跑掉了，我丢掉工作过来哄人。对吗？”

“何况——”他故意停顿，赵瑜抬起头，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虚。

“何况什么？”

他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她面前，微微颔首，“何况你也并没有给我任何身份，不是么？”

赵瑜眼睛眨了眨，“那你还想要什么身份？”

他的脸近在咫尺，漂亮的五官完全呈现在她眼前。很不争气的念头冒出来，赵瑜视线擦过他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嘴唇。

她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周凛安就捧住了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尝试性吻了一下。他吻得很慢，带着几分安抚性的意味。

“那你现在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身份？”

他的手还停在她的脸侧，带着几分冰凉，又莫名有些热。

赵瑜心跳有些乱掉，但语气还是不服输，“我怎么知道？你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伴这么多，谁知道你对感情是什么态度呢？这个世界上的异性之间又不只有男女朋友这一种身份，还有个词——”

她对上他的眼睛，语速慢下去，“叫炮友。”

“所以——”周凛安压着情绪，“你心里我就是那么滥情，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吗？”

“我不知道，我又不了解你。”

“好。”周凛安手臂松了松，往下，把她搂进了怀里，“你想了解什么，我都告诉你。”

两颗心脏隔着薄薄的几层衣料同频跳动。

“先从最近的这个问题开始。”周凛安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没有别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赵瑜感觉到额头上有潮湿的印记，像沾过水的蝴蝶翅膀。今天，他的吻总是很克制。

她声音闷闷的，语气也不似刚刚那么尖锐，“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很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原来恋爱中的她是这样的，好像还是有些区别的。蛮横得可爱。

周凛安不自知地牵起唇角，“我最后一次看你朋友圈，时间应该是半年前。那天你穿了件黑色的礼裙，笑得很开心。”

他说的是在香港那次，赵瑜一瞬间想起来了。那是一张合照，她的旁边站着的人是陈泊闻。

“那也没有很早啊。”她有些丧气，“而且，你是因为看见我跟别人在一起，所以才对那张照片印象深刻的，对吗？”

“不对。”周凛安松开她，山上风很大，她的手指都是凉的。他扣紧她的手指，“先下去再说，好吗？”

“不好。”赵瑜却很固执，“你不许思考，不要用你绝对理性的逻辑来搅乱我。”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只知道那天我清晰感知到有个词，叫吃醋。“他站起来，替她挡住迎面吹来的风，“以前也许也有过。”

但是他太迟钝，也太自信，没有放任自己去深思那许多次夹杂着怒气的酸涩是源自于什么。

“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之前太傲慢，太理性，伤害到你。”

手指被他的体温染上层层热度，赵瑜心口有些软，她把头低下去，回避他的目光。

这种感觉很奇怪。

有种面对表扬却突然害羞的莫名。

周凛安忽然有些语滞，他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像只刺猬一样，但只要凑得足够近，面对的就是绝对的柔软。

他再次低头，半弯着腰，去找她的眼睛，“所以，你要原谅我吗？”

“要考虑给我一个身份吗？”

赵瑜捏了下他的手指，“我还可以说不吗？”

极轻的笑意从头顶落下，赵瑜没来得及抬起头，就被一个吻封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