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有意无意往某个位置扫过，暗黑色的布料遮挡了实际的情况。

周凛安自然察觉到她的想法，他启动车子，再开口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喑哑，“说了一会儿有工作，等我晚点。”

赵瑜反应速度很快，她敏锐捕捉到这句话里的落脚点，启唇反击，“谁要等你？自恋。”

周凛安并不被她激怒，他视线落在车前，平静地转动方向盘，“那我等你，可以吗？”

赵瑜习惯了总是跟他在言语上针锋相对，一较高下，忽然被对方主动示降，她还有些不自在。干巴地嗯了一声后，把头扭去了一侧。

后视镜倒映着女孩的侧影，周凛安目光经过她有些泛红的耳垂，感到有趣。但也没有再开口逗她。

车子停在纪瑶发的酒店大门前，周凛安缓缓踩下剎车，他看了眼时间，说：“结束给我打电话。”

赵瑜拉车门的手顿住，“不是说要工作？我坐同事的车，或者让司机来接就可以。”

这样也行，他确实不确定时间是否来得及，于是点头，“知道了，进去吧。”

回应他的是车门关上的声音。

赵瑜走出两步又折返，她叩了两下车窗，话还没出口，对方就已经她的想法。

周凛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点了两下，淡声，“我不是不吃醋，我只是相信你。”

赵瑜站在原地，盯着车内那张熟悉的脸，一时有些语滞。她脸上有字吗难道？

“哦，那我是不是要夸你一句大度？”

视线里，周凛安牵了下唇角，"你是要奖励我吗？记下了。”

她哼了一声，重新往里走。

这次聚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同一个项目短期的聚集在一起，大家谈论的话题也大多围绕在工作上面，餐桌上的交谈并不算热闹，话说得不多，但为了庆祝成功，酒喝得倒是不少。

赵瑜到得晚，她推开门的时候，空位就只剩陈泊闻旁边的一处。

尴尬的位置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拘谨。

于是在大家提出换场地续摊儿时，赵瑜毫不犹豫地借口走开了。

外面的温度较之刚刚又低了几分。

赵瑜站在门前准备给司机打电话，就被身后走近的声音打断——

“Eliose."

她扭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夜色下，陈泊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走到她身侧，停下，“白天就想问了。”

陈泊闻顿了顿，“方便聊一聊吗？”

大厅外几乎没什么人，淡淡的酒精气味在两人周围萦绕。赵瑜知道他今晚喝了很多酒，两人在席间一句话没有讲。

她每一段恋情的开始和结束都是清晰的，跟陈泊闻亦是。

你情我愿的事情，赵瑜并没有太多愧疚的心理。她点点头，而后反问，“就在这里聊吗？”

她就穿了件单薄的风衣，快被冷风灌透了。

陈泊闻牵了下唇角，说：“附近有一家咖啡厅，如果你不介——”

赵瑜手插进口袋，打断他，“走吧。”

并没有什么电影里前任碰面的氛围感，赵瑜没有端起桌面的咖啡，她活了二十几年，安慰别人的经验几乎为零。

她有些后悔跟他过来，甚至在心里思考要是一会儿被再度表白她要怎么组织措辞拒绝。

好在陈泊闻并未如此。

他把桌面的方糖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语气有些自嘲，“不用对我这么防备。”

陈泊闻看了她一眼，见赵瑜夹起一块儿方糖扔进了杯子里，他才继续开口，“我看起来是这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吗？”

赵瑜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我没有防备。”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我承认，刚开始同意在一起我是有游戏的心态，我玩弄了你的感情。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第一时间，我就提出了分开。我.......”

"Eloise,你在对我感到抱歉吗？”

他今晚不是为了听她的道歉才叫住她的。陈泊闻目光停在她的右手中指上，那枚戒指在灯光的映照下泛出微冷的银光。他眸色暗了暗，“我其实看出周凛安对你的不一般，但确实没想过你们会在一起。”

赵瑜疑惑地挑了挑眉。

陈泊闻在她的注视下说下去，“我以前觉得你们两太不相同了，一个过分冷静，一个过分跳脱，很难走到一起。但现在看来，其实不然，你们是一类人，Eliose。”

说到这里，陈泊闻笑了下，赵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他抬手制止，“我今天只是想确认一件事，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祝你幸福。”

他笑了笑，这次表情里是释然。

赵瑜把话吞回去，陈泊闻抬了抬手臂，她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马路对面停着的车辆。

“去吧，有人在等你。”

两人目光隔着玻璃碰上，她起身跟陈泊闻说了再见。

赵瑜小跑着穿过马路，拉开车门坐进去。

目光里，周凛安正在接电话。

在他的视角其实不难看见咖啡厅内的场景，赵瑜不想两人之间有误会，她注视着他讲完最后一句开口，“我刚刚跟陈泊闻见面了，但是我并没有说出或做出什么对你的权益造成损害的话和事。”

周凛安点了下头，手指停在方向盘上，并没有要启动的意思。

赵瑜以为他不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好他还没走，我们当面给你复原刚刚的对话。”

见他还是不说话，她有些耐心不足，“你才说了不吃醋的。那好吧，我跟你道歉，我不该跟前任见面还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