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为欢(183)+番外
檀允珩徐徐道:“温大人认可珩儿,是珩儿有幸。”
温照煦笑的开怀,他也算是圣上身边的老臣了,小司昭孩提时,他总能在圣上御书房里看到小小郡主在旁边玩耍,那会凡有郡主进宫,圣上和皇后娘娘铁定有空陪着。
一晃多年过去,记得小司昭同陆家世子成婚时,他没亲眼得见,也乃一桩憾事,“小司昭所做百姓有目共睹,也让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恍然大悟,原来事情还可以别出心裁去做。”他不跟朝堂后辈客气,有话就讲,也是打心里欣赏小司昭,檀允珩得见朝中老臣,心中敬畏不可缺,见温大人真实,她便也不藏掖。
一旁的徐鸿越姗姗将二人偏离的话,提溜回来,“温大人有心了,看来那对苦役当真没吃过苦,连猪圈都住不得,今儿身去,我等深感悲痛。”
温照煦忍俊不禁,“两位大人请放心,猪圈里的猪昨儿不在猪圈,县衙的猪怎能出任何事呢,那是逢年过节的,分给百姓吃的,自然要健康最好,不带见腥的。”
趁着二人说话功夫,檀允珩抿了口茶水,“对了,苦役二人的商路眼线,温大人有摸到什么门路?”
“打上次那批小楼国的毒物被销毁,平邑有几日消停,城中无动静,直到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喜意一片,老夫让不曾在城中露过脸的衙役装束成百姓,潜在城中各个供商人去的地方,在一家当铺里找到有所发现。”温照煦细细到来。
“是一批送往北冥的货物,那对苦役的属下亲口跟当铺老板说的,自古南祈与北冥气候不同,两地多互补,如今官道往来常有,实乃正常,那货衙中人验过,无碍,单垄断着一条,其中门道数多,完全堵了百姓的这条活路。再者一批货物从南祈运往北冥,路途遥远,咱们的人混进去跟着,才知一路客栈,茶水铺子都是那对苦役的人,对百姓不友好。”
鼓励百姓从商行当,身居高处的人却总想着自身利益更牢固,垄断让百姓走不通此路,殊不知此举不仅不义,而且可耻。
“何为官,从百姓中脱颖而出,居庙堂之高,虑民忧之远思,丰亲王居亲王位,在朝多年,不断扩大同党之势,意图明显,上想控龙椅,下欲独吞银两,天下事利民乃大,因私罪大,给他们个痛快,还算便宜他们了。”檀允珩于昨儿乘马车进城时,同徐鸿越商讨,两名苦役死法,思前想后,接着又跟温大人相视,决定用‘苦役已被猪吃了’,这等谬论,让百姓不知真相,只知该死的人罪有应得,是上苍报应。
忽而,徐鸿越想起一件事,“前御史苏翁老家,就在平邑,不知苏翁是否与城中各处还有交集。”
温照煦摇摇头,“苏府九族连诛,留在平邑城中的旁支也难于幸免,即使有借着苏大人名头的商人,至今未敢招摇,老夫派去的探子不曾有过着落。”
诛九族乃大罪,甚至之前那批被滞放在城西积善巷那位刘攘的家中的毒物,刘攘一家也难辞其咎。
外头光照银白,县衙前的一处空旷地,几个孩童衣着厚重,正围着堆雪人,稚声笑语不断,偏堂煨着炭火,偶听声响,不及孩童遥音铃。
檀允珩手中端着茶盏,耳廓清晰,目光掠过偏堂墙角一个拐角博古架,上头有摆着一本择声道:“那本《奇闻录》,乃我朝民间范清所作,此后真迹不详,原来在温大人手中。”
温照煦和徐鸿越一人转头朝后,一人抬眼瞧过去,二人刹那明白什么,回过头来频频点头,眸中满欣赏。
偷龙换凤乃一招直面,商人见多识广,多有见地,甚至比朝中官员大都灵活,真迹不在,即便从县衙传出温大人手中《奇闻录》真迹,旁人也不信的,面上不说罢了。
你说假是真假,你说真也是假,商人不信,唯有借东风之便,利欲加之心。
门外孩童盛欢,何不推澜一把。
若依温照煦,他会将真迹《奇闻录》在他手中,编成童谣,广为流传,让城中商人知假无动于衷,或者激起商人逆反,站出指假,此举鲜有人走,谁都知有诈。
徐鸿越之举,大肆宣温大人真迹丢失,号令悬赏,哪位商人趁着走商之便,顺手找下,温大人定会赏银奉上,好似也不行不通,那时怕是有大批‘真迹’冒出,无罪也成有罪了。
檀允珩双手托着椅柄起身,步履款款,“相传千年之久,有一神君名颂安,十五因己之力阻下万人不愿守之界,魂归神界,后有家被屠,重回界土,结识远道而来的子元君,隐身份,借他之力合力,方还界土康平。”
她走到博古架旁,抬手将这本《奇闻录》拿在手中,“明路走不通,暗路已被阻,昼夜还有第三色,神灵天象。”
“商人走商,最信的就是神佛,怕遇强盗劫匪,更怕空有满屋珠翠,小命休矣,我朝官道太平之久,该有点动静了。”
檀允珩将《奇闻录》放在她和徐鸿越中间的方桌上,唇角噙笑,“‘真迹’该丢,商人该怕,只有怕才会露出马脚。”
自然是从商人最害怕的事情上下手脚,不然岂非徒劳无功,那些个跟苏翁留在平邑的旁支有过交易的商人,如今最怕听到‘苏翁’二字,比起这个,不出几日,更怕听得的话,就该换成“温大人手中《奇闻录》丢弃,乃平邑有失,往后商行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