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257)
汤大人沉默几息后,反问儿子:“你如何看?”也是想考问儿子,以后入仕须得懂得朝局人心。
汤获恭敬地回道:“凡改革必惠及一方损害一方。高侍郎当年娶郭阁老之女,便可见是个攀附权贵,一心向上爬之人。他既有此策必能够得圣心,兴许户部尚书的位子就能坐上去,而他却瞒而不上奏陛下。儿子以为最大的可能是,此策于国有利,于人于己无利,会得罪太多人。他心有畏惧,所以宁愿无功,不愿有过,求稳。”
汤大人听后,赞许地点头。
他与高明进在朝廷打了多年交道,了解此人。
此人虽贪图名利,在立场上却很清醒,他的方策对其自身而言必是弊大于利。
“只是不知其具体方策是何,否则父亲也可……”
“不急。”汤大人胸有成竹,“那位俞会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会如高侍郎那般沉稳耐得住。有此方策岂会不用?殿试这两日有结果,马上便可知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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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俞慎思醉酒后回到俞宅,彼时天还未黑,在宅门前恰巧遇到俞慎言散值回来。
俞慎言几乎未见过幼弟喝酒,更莫说喝醉成这样,询问缘由后,心中有了怒气,命小厮将人扔回房间去。
“端盆冷水来,泼醒!”俞慎言怒声命令。
墨池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替自己的主子求情:“三少爷并非自愿,是被同窗强行灌酒,求大少爷饶三少爷这回。”
“我没醉。”躺在床榻上的俞慎思伸手抓着床边俞慎言的手腕,声音低沉道,“我就是头晕,脑子清醒着呢!”吩咐墨池去给他端解酒汤来。
墨池闻言,心里石头落地,急忙爬起身出门去。
俞慎言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幼弟,满面红晕,眼睛半睁半合,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眉头拧紧,看得出被酒灼烧难受。
“你这叫没醉?”俞慎言甩开幼弟的手,教训道,“念及你如今长大,对你放松管束,你就胡为。酒后易失言乱性不知吗?”
俞慎思努力解释:“我真没醉。”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坐起,抱着床柱支撑瘫软身体,眼神迷离地看着俞慎言,语气委屈地道,“大哥不信?拿笔墨,我给大哥写篇文章来。”
俞慎言见他这般又气又骂不出口,如幼时一般揪着幼弟的耳朵教训:“下次再喝成这样,我令人将你扔后园池子里去醒酒。”
俞慎思吃痛,抓着兄长的手连连求饶:“啊!错了,我错了,疼,耳朵要掉了。”
俞慎言也不想在幼弟醉的时候教训,意义不大。松开手,戳了下幼弟脑袋。
片刻后,喝了墨池端来的解酒汤,俞慎思头反而更重,重新躺回床上,俞慎言吩咐小厮照看便不扰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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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中,大殿内,读卷大臣侍立御案前,御案一侧摆放一摞考卷。
皇帝展开一份考卷,一位读卷大臣便在旁边回禀考卷中几篇策论内容,皇帝边听边看。偶尔颔首,面上并无喜色。
当看到最后一份考卷第三题的对策,皇帝的面色沉下来,流露失望,甚至觉得读卷大臣的声音在耳边显得聒噪,令其噤声。
最后一份答卷的第三题田产赋税对策,先是提到土地谁所有。是国有?士绅地主所有?还是民所有?其次提出所有土地数额,如何清查保证。
古有其法,前面几份考卷中亦有贡生献此策。这些古之法令,有的根本是无稽之谈未有颁布就夭折,有的则是短时间遏制兼并起到成效,不能长久。
皇帝有些不耐,强忍着继续看下去。
对策中又提到百姓拥有土地后的赋税之策。
当前朝廷赋税中,丁税和田税是重复纳税。因丁税重,百姓一来不敢添丁,二来添丁亦隐瞒人口避税。不仅人口下降,亦减少朝廷赋税,且加重百姓负担。百姓最后卖田求生,土地流向官绅地主。人丁难控,宜取消丁税,将丁税、户税等可变的赋税并入土地,按田多少,田地优劣纳粮。
历朝历代,丁税都是朝廷赋税收入一大项,前面策论中亦有提到丁税与田税二者关系,如何变革能够保证民有其产。这篇对策直接将古往今来的丁税取消,将丁税归入田税。
皇帝看到此,终于一扫刚刚的不耐烦,眉头舒展,目光露出一丝喜色。原本有些颓然的身子正了正,逐字逐句继续看下去。
后面策论与前面呼应,在第一二的基础上实施,成效倍增
一篇文章不足千字,皇帝却看了许久。
若将此策和官绅纳粮并行,便可彻底实现民有其田,国有其税。
皇帝心中大为赞赏,与读卷大臣讨论此策。
读卷大臣能将此份考卷送到皇帝的面前,显然是对此策论是赞同的。见到皇帝欢喜,殿内紧张的气氛轻松下来。
皇帝又看后面两篇,竟不想最后一篇关于西北安境之策的文章亦是颇有见解。提出对西北数部落先进行经济控制和瓦解,迫使其断了作乱念头,二则通过联姻通婚、信仰和文化达成利益关系,三则不弃武力以征服。
皇帝此时面上终于露出笑意,与读卷大臣议论一番此篇策论后,拍案赞道:“此份考卷,五篇策论,篇篇文辞透辟,言之有理有物,国之良策,当为诸生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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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俞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