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弃子逆袭路(526)
“若如此,为何你的考卷中不见关节字眼?”
“是学生贡院之中及时醒悟。”
俞慎言觉得其中还有一个模糊的点,此时问向焦耘:“文家行贿送关节,你何敢押那么大的赌本认为自己就会是今科解元?若文凤清也用关节字眼,你何来自信认为自己定胜他?”
人证物证皆在,焦耘清楚自己舞弊之罪做实,无可辩驳。他望向一旁瘫作一团痛苦万分的文凤清,心中生出愧疚。
相识多年,同窗多载,彼此视为知己手足,自己知道文老爷所为却没有告知他,更没有去阻止文老爷,反而是利用。
若是自己能够不起贪念,能够待之赤诚,将事情告诉他,也许能够及时止损,也就不会有今日。
对方待他以诚,自己终是自私。
他收回视线,眼中模糊,拱手回道:“文凤清为人光明磊落,最不屑这种阴损伎俩,学生知晓他即便知晓关节也不会舞弊,才敢如此笃信自己会高中。”
俞慎言冷声斥责:“你也是笃信本官会受贿舞弊!”
焦耘默认,他的确如此笃信,四千两银子事成之后肯定还有几千两的答谢,如此巨额的数目,一个五品官一辈子的俸禄都远远没这么多。而且这么大的贿赂并非让主考官将无才之人取中,而是将本就有才子之名的考生推到解元的位子上,此举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神不知鬼不觉。如此两方得利,且还没有后顾之忧,不会影响自己的官声,何乐而不为?
也正因为如此笃信主考官难抵诱惑,所以他才敢舞弊,才敢下注,只是他赌输了。
赌场输了,科场上输了,主考官那里输了,现在在文凤清这里他还是输了。
愿赌服输,他拱手回道:“大人高风亮节,是学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污大人清名。”
俞慎言冷笑,随后道:“陈大人,您是本省学政,张大人是知府大人,此事要怎么处理还须你们来裁决。”
陈学政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一个是父亲行为嚣张地为儿子行贿,儿子未有执行,如今要为父亲顶罪;一个是未有行贿,却有投机取巧舞弊之行为;而身为主考官的俞慎言及时将此事报于靖卫。
张知府也未遇到过这种事,且如今秋闱刚放榜,解元和亚元都涉及舞弊,此事势必在文人士子间轰动,处理不好是要出事的。最关键现在这件事根本压不住。
二人一时拿不定主意,张知府道:“夜太晚,诸位大人都累了,前面宴席也要结束,今日暂且到此。此案涉案的文栋还未有捉拿审
问,案情还不算明朗。这么大的案子,按察使那边也要知会一声,不如明日开堂再审,再做定夺,几位大人以为如何?”
陈学政自是觉得妥当,王评事也没有异议,俞慎言刚刚在前堂时从张知府对文家的言辞中听得出是有些交往的,如今又提了按察使,恐怕是要维护文家。
文家是棠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不可能不与官府打交道。
他沉默几息,应道:“张大人考虑周全,这关系到朝廷选贤,关系天下文人士子,案情的确要审清楚,否则无法向天下读书人交代。在下这里奏折无法写,回去也难以向陛下交差。”
“正是。”张知府便命人将堂中诸人暂关起来,并差人前去捉拿文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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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知府大堂对此案进行公开审理,以张知府为主审,其他官员陪审。刚准备开堂,按察使严大人过来。以本省发生这种骇人听闻大案,自己身为按察使,过来旁听。
这位按察使俞慎言不陌生,当年他在翰林院时与其见过几面。此人当年在都察院任职,与高明进有私交。因为和高明进皆外任,往来不如京中之时,去年郭高的案子也就没有牵连到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高明进私交之人,他不认为会干净哪里去,高明进留下的贪污册子上是否有此人尚未可知。
严大人熟络地笑道:“俞大人久违。”
俞慎言也客气回道:“下官见过严大人,数载未见,严大人风采不减当年。”
“不及你们年轻后生啊!”严大人呵呵笑着,与俞慎言续了两句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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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舞弊的消息不知从哪里传了出去,今日开堂审理,便有文人士子前来听审。
文栋昨夜被抓捕归案,昨夜已经对其进行审问,他拒不认罪,咬定是管事汪百福和焦耘串通诬陷。此时将人带上堂来,见到其身上有伤,严大人当即便发声:“还未审怎么就先用上刑了?”
张知府解释昨夜靖卫连夜提审。
“靖卫?”严大人立即望向俞慎言。
俞慎言笑了下回道:“东原省发生考生行贿主考官企图舞弊这么大的事,靖卫上个月便已上报京中,听闻昨日得了旨意,协助审理此案。”
严大人神色僵了下,是未想到此事靖卫插手进来,明是协助,实则监督,必要时接手此案。
靖卫奉旨办事,他只道了句:“靖卫心急了些。”便没再说什么,余光瞥向文栋。
此刻开堂再审,文栋依旧不改口供。
“小民当时只是在家中信口开河,小民并未对主考官行贿,犬子的考卷并无此二字,何来舞弊?是焦耘和汪百福陷害。”极力地想要开脱。
张知府斥道:“本官已经核对,这纸上是你的笔迹,还想狡辩!人证物证俱在,还不认罪,免得再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