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骗别人(165)+番外
两人盯着许仲昇不依不饶,要是更是凭借身份压人,许仲昇也看清了形势,今日不说个明白怕是不行的,于是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点点头,将回忆拉回到两年前得到陈玉死讯的那个晌午。
陈玉死在崇川县境内的郊外河域,被发现时,已是由崇川县县令带着仵作查验过,又着人打听那家丢了女孩儿。经仵作的查验,那具女尸死于三日前,身上有些许碰撞过的外伤,但都是死后留下的,因而断定是生前溺水,随河渠漂流时撞到了河岸或是水底暗礁所致,至于死因,极有可能就是自尽。
因这一说法,崇川县县令也放下心来,不是凶杀案,只需找出这女子是何人,将其送还家中,再问明情由便可就此结案。
可难就难在找出女尸的身份上,三日泡在水中,那女尸早已面部肿胀难辨,只一身衣裳布料鲜华,身上所配香囊玉佩也还齐全,于是取下这些证物,挨次在崇川县排查,教人认出那玉佩乃是南漳县陈家之物。
“是什么样的玉佩?”
时日久远,那玉佩虽经过他的手,也停留不久,只能依稀记得是一只白玉双凤玉佩,玉是好玉,只样式并不出众,也不知那人如何分辨出的。但有此人证词,崇川县县令当即赶到南漳县衙与他说了此事,二人一同前往陈宅一探究竟。
按说家中丢了人,或该派人出去搜寻,或是上报官府,事出三日,陈家丝毫动静也无,许仲昇与崇川县县令都想过会不会是那个认玉佩的人弄错了,去到陈家时,乍见陈兴文面上带笑,很是欣喜,不见愁苦之色,他们二人也未曾先问陈玉下落,而是将玉佩交予陈兴文辨认,是否是陈家之物。
哪知陈兴文接过玉佩,前后看了一眼,确定这就是陈家之物,还是专为其儿女定制的龙凤佩,因是儿女初初降生之时备下的,准备仓促,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双佩是能合在一处的。陈兴文见了此物也是大惊,问询此处从何而来。
他与崇川县县令讲明情由,说出那女尸的下落,陈兴文却十分肯定不可能,只道这玉佩定是有人偷了去,又叫人去请陈玉来问话。因此时方知,在此前几日,陈玉与陈兴文争吵过几句,大约是为了其婚事,陈玉不肯答应陈兴文为其择选的郎婿,还扬言要离开陈家,因而被陈兴文关在院中,着人看守,因此他确信那女尸决不可能是陈玉。
但派去传话的仆人回来的很快,只有他一个人,脚步踉跄,神色慌张,哆嗦着回道:娘子不见了,她们守了几日,不见娘子出来,只当屋里还有人,方才几番叫人不应,大着胆进屋,屋里空无一人。
听闻他为防陈玉偷溜走,特地调开她身边的玄素,又换了一批新的丫鬟护院在院子里看守着,不想还是没能防住。陈兴文闻言大怒,当即便要惩处那些看守的丫鬟,幸而许仲昇与崇川县县令阻拦,加之陈杰出现及时,稳住其父,又找来陈玉的贴身侍女玄素,与他二人一同前往崇川县认尸,最终认定那女尸就是陈玉其人。
至于其落水……陈家宅子中,有一从城中河渠引入的活水池塘,那池塘靠近陈玉的院子,想来就是那些丫鬟护院平日也不对陈玉这位小主人上心,大意疏忽,让其有机可乘,出了院子投身池塘。而那几日正是城中多雨,水塘易涨水的时候,陈家地势略低,寻常时候出水闸口是开是关并不碍事,但逢大雨淋漓,水满池塘,很有将园子淹没的趋势,因而陈家下人会在这种时候将出水闸口打开,让其自然往外放水,因此也就造就了陈玉在池塘落水,尸体顺水漂流而下,被冲到了崇川县境内。
“自然,崇川县与南漳县相隔也不算近,只凭此推断还不足
以让人信服,故而县衙捕快又在发现尸体的附近搜寻过,找到了一种只有陈家栽植的金钱松残叶,故而断定陈娘子尸体漂流至崇川县也并非不可能之事,而陈娘子之自尽此前并非没有先例,因此此案算是就此了结定案,再无旁疑。”
“等等。”姚琡瞥着宁知越,忽然疑惑出声,“你说阿玉在此之前也有过寻短见的行为?”
许仲昇点点头,“那次自残就在她出事前半年,究竟怎么回事下官也不清楚,只知道陈娘子去慈安寺礼佛,却无故支开身边侍女,从寺中阁楼上纵身而下,幸而那名叫青予的侍女及时发现,以身为垫,将其救下,才只是伤了一条手臂。”
“她伤过手臂?”宁知越也颇露疑色。
“不错,这事在城中有过传闻,也正因此,当日崇川县县令听得那人说女尸就是陈娘子后,当即便有三分信以为真,来与下官商讨对策。怎么,宁娘子觉得哪里不妥?”
“没有,你继续说下去吧。”
许仲昇缓了缓,重又回想起当初。
陈玉死后,未满七日,崇川县的郊外河道里,不久前发现过陈玉尸身的那处水域里又被人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女尸衣衫朴素无华,也不着点饰,但因其曾出现在崇川县,有人见过她,也就很快得出其人便是前几日亡故的陈玉身边的侍女青予,又有人在其落脚客栈的包袱里发现了其卖身文契,与其自书的绝命书。
她自言明知陈玉早有自戕之举,不该因其安抚掉以轻心,再此时离开陈家,才使得直到发现陈玉尸身,官府追查上门,才被人知晓她早已不在院中。她将陈玉的死归咎与自己的大意,实在愧对陈玉这些年对她的照顾,羞愤而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