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骗别人(439)+番外
几日之后,玄素也渐渐觉出,宁知越虽则欢喜她的到来,这种亲近中时而会感知到她有意的疏离。
玄素原本见到宁知越的欢喜一下直坠谷底,就如她一直猜测的那样,宁知越仍没有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
她不惯于与宁知越藏着掖着,过去十年因青予的多事,让宁知越受尽苦楚,再来一次……绝不能再来一次了。
玄素去找了宁知越,但宁知越的情况似乎比她预想的要……好上许多。
她并不避讳谈论过去那些事,对面玄素的疑问,她仍旧可以不做掩饰的表露出来。
只是……有些事想明白是是一回事,放下又是另一回事。
宁知越说,在动手刺伤冯昭时,她就想到用自己的“死”去刺激阮清舒。
那时她从冯昭的悲痛中明白,阮清舒和他一样,被曹襄的情谊裹挟欺瞒,而曹襄也同样对这二人寄予了他所有的真心与关怀。
要杀掉这样一个奸滑狠毒之人,只能拿他最在意的人入手。
正如曹襄
对她做的那些,她也要如数奉还给曹襄。
在被关入南漳县大牢前,她就已经想好要如何来布置这一局,而最终的结果——曹襄与阮清舒伏诛之时,她也会从此“死”去。
这是她为自己想到的最合适的结局,也是在很早以前就应该现在的结局,却不知怎地拖延了十年。
那时的她想着,等一切结束时,她已离开汜州,这个世上已没有陈玉,也没有宁知越,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有玄素假扮的宁知越,陈家墓园里的那具尸体,玄素本人都是最好印证,而她,离开汜州,走到哪算哪,能活则活,不能活就去死,反正一切都无所谓了。
直到虞循让姜盈盈来帮她替玄素传话,直到他一连七日在大牢里的陪伴,直到她从李漳口中得知那些早已被她忘记,而他却一直铭记于心,念念不肯忘,甚而搭上自己的未来与性命也要报答的恩情……
那时她想起了阿姐,想起阿姐说过的话——那是从汜州回到越州后,阿姐看着形容憔悴,萎靡不振的她,心疼地将她揽在怀中,抚着她的头,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她:你错了吗?没错为什么要认?你错了阿姐自会罚你,没错就得让那些诬陷你、迫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如此自怨自艾,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你看看阿姐多心痛?除了阿姐肯定还有其他人也一样担心你、牵挂你……
她将自己封闭得太久,除了眼前人再想不到还有这许多人会惦念着她,于是既定的打算忽然在心中动摇,虞循每来见她一次,她想改变主意的心也越发强烈。
直到第七日虞循将要离开大牢之时,她忍不住叫住了他……
在汜州城外长亭毫无头绪的等待时,她心里惶惶不安,她以这般决然的办法断绝过往,就该清楚从此以后她与过往天人永隔,选择做了一个死人,又怎能对活人要求的太多,虞循没来寻她才是在尊重她的选择。
可是她妄想得到的太多了……
那一个早上的等待实在太漫长,以至于在她失望的上路后又胡思乱想地期盼着虞循能突然而至,而他又确实拦住马车,出现在她窗边,犹如幻梦一般,美得让人沉醉其中不忍醒来。
犹犹豫豫地试探得到了又一次肯定的回应与承诺,她仍没有安心,虞循义无反顾的陪伴反而使得她将自己对其他人的期待全都加诸在虞循身上,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变得如此多疑、敏感。
离开汜州后,她的心总是飘荡悬浮着没有着落。
虞循写家书时,她会猜测他是不是还放不下京中、放不下朝中的政务,以后仍旧会回京城去;虞循沉思时,她会想他是不是后悔了;他皱眉叹息时,她又会想他是否对她最后的安排颇有异议,只是碍于情面不知如何与她说起。
她的思绪反复无常,一边在心里苦苦祈祷他不会离开,一边又决然的认为放虞循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可以一个人离开去任何地方,为什么要再次去相信一个人,然后提心吊胆地担心会被再次背叛?
终于,日夜纷杂缭乱的思绪使她精神不济,有一日他们在一座镇子上落脚,虞循送她到客栈休息,只一小会功夫,她陷入梦境……
又是一个令她绝望的噩梦,与在崇川县贾家住下的那一晚惊惧的场景相似。
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死了,而后忘了她,她贸然去找虞循,见他看到自己的目光从惊讶到了然再到失望,他止不住叹息,却又一言不发。
她小心翼翼问他怎么了,他仍是不可能开口,只是盯着她,好一阵后,转身离去,任她如何挽留都没再回过头。
她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出门下楼来,只见陈小川一人无所事事坐在楼下大堂靠窗边的桌边,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悠闲的品茶。
恍惚之间,她觉得方才的梦还在继续,掐了自己一把,手臂上传来痛感也难抵心里的慌乱,又忙去下楼去问陈小川虞循的下落。
陈小川说:虞郎君有几封家书寄回京城去……
家书……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