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境通古代(168)
但她忘了,这一世她在后宅也被困了很久,久到她认为相夫教子才是她本该的生活。
真是荒诞。
“是,先前我只以为帮你完成这两件事便好。”陶氏苦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说得对,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下船。”
孟怀瑜静静地望着她,弯起的眼眸拉直:“夫人想下船?”
摆放在桌侧的四角琉璃灯内的烛火微微闪了下,橘光的光源随之更暗,仿若有巨大的影子笼罩,将两人囿于小小的方寸之地。
陶氏沉默了下,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表明了她的决心。
下船哪有这么容易,船外是波涛汹涌的海水,一望无际,分不清天际和海边,不靠岸的船只有死路一条。
少女的眼眸再次染上浅浅的笑意,又递了一杯茶过去:“帮夫人温好了,不烫手,花果茶不伤胎儿,要尝尝吗?”
陶氏微愣,低头看向面前摆放着的依旧滚烫的茶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姑娘压根没想着让她喝。
“多谢。”她接过果茶,抿了一口,水果和茶味融合,覆盖了涩味,她抬起眼皮瞄了眼神情温和的孟怀瑜,故作轻描淡写地问,“若我非要下船,你当如何。”
丝竹乐渐渐平息,舞姬拥着羽衣步履缓缓地迈下圆台,裙摆扫过台面,勾下几片羽毛纷飞。
孟怀瑜伸手抓住飘至身侧的羽毛,垂眸看了半晌后,忽地笑了:“夫人心底清楚,为何还要求一个死心的答案。”
她松开手,任由羽毛从掌心溜走,弯起的眸色幽深,似寒潭冰凉:“关副将前段时间死在隔壁小巷子里,你想知道关副将是如何死的吗?”
陶氏汗毛尽数炸开,贴在后背的阴冷仿佛揪住了后颈,她下意识地再次后挪,试图离少女远一些。
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勉力弯起唇:“不想知晓,孟姑娘烂在心里,不用告知我。”
她伸手覆住肚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烦请孟姑娘别做得太过,陶氏的几个幼儿我也不是一定要保的。”
孟怀瑜噙着笑意:“夫人忧心了,怀瑜既然应诺,必保他们无恙。”
她站起身,偏头望向空荡荡的圆台,今日的最后一场舞结束,部分来此看演出的客人觉得无趣,陆续离场。
教坊与冬季一道变得清冷,奢靡的热闹同寒风般消弭。
“听闻今晚会有打梨花表演,夫人若有兴致,不妨再多坐片刻。”
陶氏仰头望着她,没应声也没拒绝,捧着那杯花果茶又喝了一口,少女弯着眉眼笑得温柔:“时辰到了,怀瑜告辞。”
陶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了半天没想通为何分明是她喊自己来教坊一叙,自己却还要花钱付陪聊的时间。
教坊舞姬都这般缺钱?
——
腊月初二,大雪。
气温一降再降,街道两侧的枯树堆积着薄雪,寒风刮过簌簌地往下落,在树根边堆起小小鼓包。
孩童穿着厚重的衣服如年画娃娃欢蹦乱跳,抓起路边的雪捏成小球,砸向同伴。
语笑喧哗吵得孟萝时捂住耳朵也阻挡不了声音钻进耳朵,她烦躁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最后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像个蚕蛹扭动了几下,然后涨红了脸从窝里钻出来。
“大早上不睡觉打雪仗,等着。”她怒气冲冲地套上鞋子,“这就下去教你们做人,打雪仗!”
她从衣柜里取出新做的冬装,一层层地将自己裹起来,怕感冒还披了斗篷,板着脸就往外走。
门打开的一瞬间,站在外面举着手正准备敲门的福来愣住了。
“姑娘,大早上的您要上哪儿去。”
孟萝时气鼓鼓道:“去教下面的小孩重新做人,怎么了。”
福来反应了下她的话,脸上的疑惑逐渐转变成了担心:“姑娘是还未睡醒吗?”
孟萝时:“?”说的什么话。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起床气,看向他手里端着的汤盅:“这是什么。”
“寒潮快来了,殿下担忧姑娘感染风寒,昨夜送了药材来,说是早上熬了送到姑娘房内,补身体。”福来喜笑颜开,将汤盅又往她跟前送了送,“殿下心里还是有姑娘的。”
孟萝时沉默了片刻。
祁乾心里有没有她不重要,但再过八天她就要嫁到宸王府,从教坊舞姬摇身一变成为侧妃了,这段时间嬷嬷取消了她的晚间所有的演出。
没有收入来源,她心里慌得厉害,每天都悄眯眯地从聘礼箱里掏点东西出来看看,以抚慰断工钱的心灵。
“给我吧。”
孟萝时接过汤盅,想了想又嘱咐道:“你去楼下买点糖葫芦或者其他零嘴,给街道上跑来跑去的小孩,让他们换个地方打雪仗。”
第91章
“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她皱了皱鼻子, “就把零嘴分给后院的女孩们,不给那群小孩吃。”
福来瞧着她眼下浅浅的青黑,应了声:“姑娘放心, 我现在就下去。”
孟萝时犹豫了半晌,把汤盅放在桌上, 从梳妆台里取出十两银子,塞给福来, 没好气道:“算了, 快过年了,多买些都分给他们。”
福来揣着银子离开时,脸上的笑容快要裂到耳根子,笑得孟萝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关紧门, 阻隔涌进屋内的寒风。
宸王送来教坊的聘礼不多, 但也不少,每个箱子贴了喜庆的封条, 按宸王的说法,教坊做不得娘家, 届时聘礼依旧会跟着迎亲队伍返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