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104)
他们不过是生作男儿身罢了,她又何必要屈居他们之下。
父母不慈,能参加县试的年岁,她被他们送入风月之地。
那时她被饿了数日,无力时只是想,若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她再也不要沦为他人附庸,被旁人肆意支配。
简单到极致的一个愿望,她想吃糖葫芦时,不必再有求于人。
后来她乘船赴京赶考,饱览过金平府外的大好河山。
金銮殿上及第,她也曾看过满城春花。
她永远不愿做那笼中雀。
……
金辉撒落殿宇间,一连三日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暗卫在京郊三十里处寻到了丢失的骏马,它仍套着缰绳,于溪边饮水。
见到人来时,听得熟悉的口哨声,它也不曾躲闪。
日光映入屋中,帝王掌心一枚香囊,是她临告别前最后赠给他的。
甚至于那日他们的争吵,她仍愿意绣好这枚香囊。
她说她绣不成鸳鸯,只有一对水鸭子自在地嬉戏于江中。
小案上还叩着一册书,她未曾读完。书签在旁,她没有夹上。
春和殿中一切陈设如常。
她走得匆忙,也不知银钱带足了没有。
多带一些,她在外总能少受些苦。
第52章 寻觅
“陛下, 还未寻到宸妃娘娘的下落?”
帝王凝望天边流云:“没有消息传来。”
谢明霁百思不得其解:“从那日夜半子时臣最后见到宸妃娘娘算起,到晨时宫中发现她离去,统共不到一夜的工夫,她究竟能跑出多远?”
接连三日的搜寻, 除了那一匹丢失的骏马, 竟然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无论是镖局还是商行,任何有车队远行的地方暗卫都盘查过, 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尤其陛下在金平府中, 不少商队车马都被官府暂且征用, 若要带陌生人同行,沿途城门守卫不可能毫无察觉。
“还有一事, 宸妃娘娘究竟能去何处?”
总不至于她再回到金平府义丰乡。
纵然知道长瑾的本事,谢明霁还是不能不为好友担忧。自从容府被查抄后,她无依无靠,入宫万事皆由陛下庇护。如今骤然抽身, 这几日不知该如何安顿。
帝王不曾有答案, 谢明霁心下默默叹口气。长瑾出走, 只怕陛下尚需时间转圜。
“臣再去问问李夫子一家。”
他施礼告退,长瑾不辞而别,对陛下的打击可想而知。
帝王拢住掌心一枚香囊,殿中归于宁静时,他忽而想到她及笄那年离开后,一路要受多少颠沛流离, 才能最后立在金銮殿前,一甲及第。
刑部天牢之中, 她坦然承认代人科考是为银钱。
她半句不曾有假。
到此般境遇,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倘若当年她愿意留下, 自己应当会好生安置她的。
帝王苦笑,倏尔福至心灵,若是她甘愿受别人摆布,便也不是他过去熟知的容长瑾了。
……
和风轻拂,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湖畔一处游廊前,棋局已凝滞了许久。
帝王安静望着,这是她离去前未曾解开的棋局。
“陛下,”秦让前来通传,“人已经在外等候。”
“传罢。”帝王收了棋子。
刘姑姑由秦总管领入觐见,跪于地行礼:“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金安。”
再度面圣,刘姑姑心中依旧万分惶恐。
只是余光望见帝王象牙白锦袍间佩着的一枚香囊,望见那两只笨拙的、但绣得已有了些进益的水鸭子,心底到底是宽松一分。
陛下赐了座,命她讲讲妍儿过去在雅和苑中的光景。
来时秦总管已与她提点过,宸妃娘娘已离宫。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总忍不住为妍儿再度舍了安逸日子而忧愁。
眼前之人为天下至尊,待妍儿呵护备至,是位顶好的夫婿。
妍儿冒大不韪离去,陛下没有丝毫迁怒他们这些相熟之人的意思。
刘姑姑心中又有些欣慰,这么多年过去,妍儿的心性不曾被世道磨平。
依旧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宸妃娘娘……初到别苑时,才只有十一岁,是苑中年岁最小的姑娘。”
大抵是不被父母疼爱的女儿,妍儿早早懂事。
雅和苑中十多位年轻姑娘,明里暗里生出不少是非。
“妍儿性子不争不抢,只是旁人一旦犯到她头上,必定讨不了半分好。”
姑娘们渐渐熟知她的脾性,妍儿又少有与她们相争时。朝夕相处,她们对这个最小的妹妹也慢慢有了怜惜之情。
就如妍儿所言,姑娘们虽则各怀心思,但说到底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何必彼此为难。
“雅和苑中日日要安排的课业不少,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妍儿从来都是拣喜欢的东西认真学,不喜欢的便敷衍了事,混个不上不下的水准,夫子们也挑不出她什么错处。”
祁涵静静听着,不知不觉忆起从前在宫中时她弹给自己听的那支琴曲。
姚尚仪倾心授业,她也是应对得恰到好处。既不会不敬重夫子,又不肯多花半分心思。
原来她少时便如此,怪不得能这般熟练。
他想起那日她在自己面前的质问,既然想要世家贵女,为何要寻上她呢?
是啊,她既不愿,何必强求着让她学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