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63)
容璇笑了笑:“那你科举的案子, 还未查清楚啊?”
她前些时日在御书房无意发现一首诗:“士穷则躁进,此事古来有;要当期大节, 微眚岂足垢?”
从前便读过的诗, 没想到时隔几年再度出现在御书房中。观纸上字迹, 应当是出自谢明霁之手。
想也知道,能够让宣国公世子一直在外奔忙的案子, 应该与科举大案相关。
许久未得进展,瞧她大有取笑的模样,谢明霁道:“很快便有眉目。”
容璇挑眉,谢明霁又道:“再说了, 你那几份乡试的卷子, 还不是我查出来的。”
他原本是顺着枪手的供词, 调了昌平府近几年中举考生的文章。百余份可疑的八股文中,陛下略略看过,竟单独挑出了两份,他还有些稀奇。
原是出自容长瑾之手,也不知陛下是如何认出来的,他至今都没想明白。
容璇:“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旧友重逢,丝毫不会冷场。
谢明霁道:“我听母亲说起, 太后接了言家小姐入宫?”
“是啊,”容璇没放在心上, 欲开口时,二人的注意皆不约而同被北侧传来的脚步声吸引。
二人一同望去,云水蓝的一色锦袍,谢明霁一礼:“臣见过陛下。”
祁涵方在湖光阁中弈棋,凭窗而望,女郎红色的锦裙在碧湖旁分外醒目。
走得近了,树丛掩映下,谢明霁亦是绯红色的锦袍。二人俱着红衣,隔岸熟稔叙话,倒显得……
显得后来者有些多余似的。
容璇起身,碧湖上只有一处桥,离此地尚有些步数。
祁涵与谢明霁皆在湖对岸,过去有些麻烦。
她不过在湖边坐了一会儿,裙摆上便沾染些草屑。
随行御驾为宸妃娘娘备了一套新衣裙,祁涵自然地吩咐向萍道:“去取来。”
“奴婢领旨。”
容璇本觉得衣裙无碍,稍稍清理过便好。但帝王开口,她只能无可无不可地应下。
嘉宁堂外宾客往来众多,紫玉思忖,宸妃娘娘这般过去更衣有所不妥。
碧湖旁就有小径通向后宅,她随机应变,请宸妃娘娘先往后院去,又留了小丫鬟在此处等着娘娘身边的侍女。
正巧半道远远遇见三姑娘,紫玉大喜过望,预备请三姑娘拿主意。
言婉钰福了福:“宸妃娘娘万安。”
她简单听过紫玉的话语,亦赞许她的应对。平阳侯府作东,陛下与宸妃皆是贵客,容不得半点马虎。
“臣女的涵玉院就在前处,”言婉钰道,“娘娘如不嫌弃,便移步臣女院中更衣?”
容璇颔首:“有劳。”
踏入涵玉院,入目先是一处小花圃,当中一株墨色的牡丹,清雅秀丽。
“娘娘这边请。”
不多时向菱与向萍捧了衣衫首饰前来,容璇换过衣裙,又得言家小姐相邀,便去涵玉院书房中略坐坐品茗。
书房内收拾得同样雅致,三间正房,东侧次间摆了一架古琴。
书架上显眼处俱是琴谱,方便主人随时取用。
这是独属于言家三姑娘的一方天地,由她安排,古琴谱泛黄的纸页更给房中添些书香气韵。
书案上摆了几册书,多为史书与历代名臣传记。
见宸妃娘娘目光停留,言婉钰解释道:“这是臣女向兄长暂借的。”
她昨日才看的书,一时未让侍女收起。宸妃娘娘来得突然,倒叫她忘了此事。
容璇唇畔漾起清浅笑意:“这些书卷,女郎读着甚好。”
言婉钰望她,那一抹浅笑恍如月华下春花初绽,叫人失神片刻。
言家小姐不知不觉随她弯唇:“宸妃娘娘说得是。”
……
临湖一处八角亭中,祁涵与谢明霁品茗叙话。
科举舞弊案的卷宗谢明霁昨日已上书禀明。眼下新朝两桩要事,一为肃清科举不正之风,二为改制天下税赋。
前一件尚有进展,后一件内阁阁臣几番商议,都未有出彩良策,能够令朝廷担受税赋改制风险。
谢明霁叹口气,他虽不在六部,但也知晓眼下户部几无可用之才。昔年陈首辅便是出自户部,一路青云直上。后他入内阁,便不再兼任尚书一职。自他之后,户部三年间换了四任尚书。原本首辅在时执掌户部上下,户部后继无人的弊病尚且不显。待他辞任,许多事端渐渐显露。户部飘摇几年,直到如今的刘尚书继任。他虽是一味守成,倒也勉强能独当一面。
也是因户部如此青黄不接的现状,陈首辅才格外器重容长瑾。不但亲自举荐她入户部,更多番指点。正是因他力保,容长瑾才能在入仕两三年后便坐上五品户部主事一位,也算是生逢其时。
今岁陛下再兴科举,亦是着意想为户部选才。
祁涵道:“如今江南地界,已有州府尝试改行税制。折了部分粮税,而以现银代之。”
朝廷已下诏允准,成果如何且拭目以待。
夏风吹动一树碧叶,容璇由秦让引路,入了临湖亭中。
她已换过一身晴蓝色穿花如意纱裙,裙摆刺绣着大片的姚黄牡丹。行走之间,牡丹花盛放,尽态极妍。
帝王身侧一位空出,容璇落座后,侍女为宸妃娘娘奉了茶盏。
容璇拈了一块梅花糕,听二人闲话。
湖水澄澈,柳枝倒映于湖面。
此情此景,倒叫谢明霁想起那年江南亭中,仿佛也是他们三人商议赈灾条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