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64)
他望坐于帝王身畔的明丽女郎,不过两年光景,仍旧是他们三人,却有白衣苍狗之感。
初到江南时,洪灾未平,庄稼毁于一旦。耗尽了存粮的百姓四处流散,以树皮草根为生,饿死、病死者数不胜数。
都道江南好风光,大水漫灌,灾情最严重处早已是饿殍遍野。
但江南并非无粮。
富商大贾囤积居奇,谁家闭锁的粮仓不是堆满白米谷粟。
朝廷赈灾款拨下,江南几府官商勾结,用来购置粮食的赈灾银不出几日便花销干净,几乎是杯水车薪。
每日都有数不尽的灾民饿倒在路旁,江南几府隐有暴动之势。富商们大发难财,官差上门购粮时个个哭穷,私下里却将粮食高价卖于百姓。
谢明霁彼时气得发抖,如此罔顾道义,满身铜臭,他几乎都想直接带兵闯入富商家中,好过眼睁睁看灾民丧命。
容璇那时冷静得异乎寻常。
“要想抢粮,总得知道粮在何处。”
官商们交上的账目,还有东宫暗卫奉太子谕令暗中搜得的账本,对比之下总有端倪。
“知府那处有殿下顶着,我们得抓紧时间。”
东宫请来的账房先生们齐聚于小院,听候容大人调派。
谢明霁贸然领兵强闯,只会引得富商联合反抗,借题发挥。
武力无可避免,但他们要的是人粮并获,令奸商们哑口无言。
“再有,”容璇轻叹口气,“强龙难压地头蛇。”
朝廷随他们前来赈灾的军队不过千余,江南州府若要从中作梗,多的是手段。最容易的便是命兵士扮作流民,与他们相抗,防不胜防。
容璇圈出账上一处:“但若是手上握了官商勾结的实证,你猜,他们还敢妄动么
?”
……
午时光景,平阳侯求见,恭请陛下与老夫人一同迎金寿桃。
来去不过一刻钟,容璇与谢明霁便在亭中等候。
说到帝王方才提起的江南税赋一事,谢明霁道:“不知为何,总是江南先动。”
容璇不假思索:“江南富庶,又多商贾,白银流通也广。”
她对谢明霁所说江南新税很感兴趣:“以白银代粮税,征收方便许多,运输上更是轻便。不但能解百姓押运粮草的繁重徭役,沿途耗损也少,可谓一举多得。”
她稍一思忖:“粮税可用现银折算代替,那么徭役也可。”
“倘若百姓不愿服徭役,那不如缴纳银两,由官府另行雇佣。如此便能不误农时,百姓也可自由通行。譬如去外间经营,不必因非定时的徭役征召限于原籍。”
她思路极快,谢明霁不通户部庶务,听起来着实有些费力。
容璇灿然一笑,也觉得自己说得多了些:“算了算了,你还是查你的科举案罢。”她随口道,“还是去宣平府?”
谢明霁摇头:“与宣平府相邻。”
宣平、金平、昌平三处乡试皆已着暗卫监看,他记得眼前人原籍便在昌平府。
谢明霁仍在回想容璇方才关于徭役的话语,未曾发觉提到宣平府周遭时,女郎低眸以品茗掩饰。
……
待得言府寿宴毕,容璇随帝王回到宫中时已近申时。
她卸了妆容,有些疲惫,还好尚未错过午憩。
吩咐向菱不必唤醒她,容璇这一觉直睡到夕阳西斜。
醒来仍觉困倦,不曾想,这竟是她今日所做的最明智的决策。
晚间下起小雨,驱散了暑热。
夜色已深,不见月光,紫宸殿内唯有夜明珠照着微弱光芒。
锦帐中情事久久未歇,女郎墨发散乱,被帝王嵌于怀中。
眼见着又是一轮情欲罢,容璇已然疲乏至极,帝王眸中却仍未有餍足之意。
……再度被……,容璇实在不知他今日到底何故,兴致如此好。
她不想再奉陪,……不得。身上人愈来愈过分,容璇忍无可忍,失了理智:“祁、祁守昭!”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唤他,帝王名讳,平日里无人敢直呼。
本该是气势十足的话语,但在床笫之间,平添情趣尔。
祁涵低低一笑,将人…在怀中,吻于她樱唇、面颊。
……却丝毫未减。
“怎么不接着唤?”他在她耳畔道。
第35章 七夕
“守昭”二字, 乃昔年太子殿下及冠之时,仁宗亲自所取。
先帝对膝下唯一的嫡子寄予无限厚望,如昭昭日月,守大晋中兴。
祁守昭。
月儿隐去云后, 夜色最浓时, 榻间动静方歇。
殿中供的冰几无效用,沐浴后换了干爽的寝衣, 容璇由人抱回榻间, 靠上软枕便想睡去。
祁涵吻了吻她的眼睛, 最后道:“你的字,是何人所取?”
“我么?”女郎困倦至极, 几乎是无意识地答了真话,“自然是我起的。”
生如沙石,自己却不愿看轻了自己。
冰鉴中新换的冰尚未开始融化,女郎已沉沉入了梦乡。
月光柔和地映照在她半边面庞, 祁涵将人拥入怀中, 在她额间轻落下一吻。
“瑾儿。”他总爱如此唤她。
…………
午后光景, 文源阁门扉与轩窗俱开着,凉风惬意送入阁中。
回廊下,秦让笑着对来人一礼:“言姑娘。”
言婉钰道:“姑母命我到此取一册书,有劳秦总管通传。”
秦让客客气气应下,平阳侯府家的嫡小姐最是得太后娘娘宠爱,在宫中说是半个郡主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