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69)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谢明霁却答:“不至于这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吧?”
双方相望,谢明霁眼底的意思同样分明。
曾在江南共患难,情意未变,是彼此的至交好友。
就好像容璇替他寻科举线索一般,他亦会在她需要时出手相助。
无需两清。
“多谢。”良久,容璇道。
踏出刑部天牢时,二人皆不大适应外间光线。
他们沉默着下了阶梯,谢明霁道:“那位老者……是何人?”
“我的授业恩师,”容璇垂眸,“救命之恩。”
她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紧张在意:“朝廷会如何处置他?”
谢明霁思忖后道:“此次陛下以宣平、金平、昌平三府作例,震慑天下士子。不过毕竟法不责众,又是初次严查,陛下有宽严并济之意。六十老者,应该可□□放刑罚。夺了秀才功名,发还原籍便是。”
谢明霁也不由有些唏嘘,六十岁的年纪屡屡应考,至今仍只是一个秀才。
莫说家中冷眼,只是邻里乡亲无人不将此事当笑话看。
走投无路,急功近利贿赂考官,虽实在欠妥,但多少也能让人同情几分。
帝王的马车停于阶前,侧帘挑起,祁涵抬眸望二人渐渐走近。
二十步之外,容璇最后对谢明霁道:“陛下那儿,将所有缘由推给我便好,不必掩饰。”
她笑了笑:“今日之事,多谢你。”
……
明琬宫中,两道身影一站一坐,彼此静默。
帝王立于窗前,他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但神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知道不会连累谢明霁,容璇安静坐着,便不再开口。
宫人俱守在外间,秦让实在不知今日情形,心中更是忐忑。
他望向紧闭的殿门,宸妃娘娘素来聪慧,陛下面前总有办法应对。
久久的缄默,一轮红日渐落。
“他是何人?”终归是帝王先开口。
“陛下可以不问吗?”
她没有任何交谈的兴致,满身心的疲惫。
祁涵尽力克制着情绪,深吸一口气:“罢了,你先休息。”
他转身离去,明琬宫的宫人们行礼恭送陛下。
娘娘未传唤,她们亦不敢入内。
……
御书房中,谢明霁已等候多时。
“陛下恕罪。”
“坐吧。”
今日之事与谢明霁无关,祁涵心中清楚得很。
内阁因税务争执不休,白日里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未曾准备。
谢明霁简单述了因果,道:“这位老者既是宸妃娘娘的授业恩师,一应卷宗臣已调来。”
他话音未落,帝王目光已然望来。
“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谢明霁微怔:“宸妃娘娘道,那名老者对她有救命之恩。”
能让长瑾失态至此,其中必定大有缘由。
不过内外有别,谢明霁虽记挂不已,也不便插手。
“刑部天牢中,她与老人家的交谈臣未曾听分明。”
谢明霁关切道:“陛下还是与她好生问问吧。”
虽也可以审问那老人家,但情况不明,此事到底还是先亲耳听长瑾说更好些。
宫门将下钥,谢明霁一礼:“臣告退。”
……
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帝王去而复返。
原本想明日再问的话语,她既能告诉景和,想必可以即刻告知他。
秦让领着所有宫人守在外间,只能盼着宸妃娘娘尽早与陛下解释清楚。
殿中未备茶水,自然,也没有人有品茗的心思。
容璇依然坐于原位,仍旧是出宫的那一身装束。
“还没有想清楚吗?”
祁涵与容璇对坐,她从未对自己谈起过她的过往。
可她却愿意告诉景和。
“陛下为什么要问?”
“朕才是你的夫君,”祁涵勉力心平气和,“朕不该问吗?”
他是她的枕边人,她有何事都可以说与他,他一定会好生护着她。
“自然不该。”容璇同他目光相接,不闪不避,“陛下莫不是忘了,陛下迎娶的是宁远伯嫡女。”
“她长于宁远伯府别苑,是京都寻常贵女。”
“既然事实明了,为何要问容长瑾的过往?”
有何资格问容长瑾的过往?
是他要她入宫,折了她的仕途,只手遮天,粉饰一切太平。
她苦读数载,一路颠沛流离,耗费无尽心力,才能立于金銮殿上,与其他士子比肩。
或许她非纯臣,但她自己的科举堂堂正正。文章皆凭本事,从未行任何舞弊之举。
他要世家贵女,她已屈从。尽心尽力扮演,自问无愧于俸禄。
容璇神色平静,她仰眸,无畏无惧与祁涵对视:“陛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问吗?”
……
落日余晖隐尽,明琬宫中重归于宁静。
陛下御驾离去,向菱与向萍从未见过这等阵仗。
“晚膳备了什么?”
娘娘问及,向菱愣了片刻道:“回娘娘,有娘娘昨日吩咐的七翠羹。”
“其他呢?”
向菱出去查看一番,一一道:“膳房晚间送了水晶虾仁,香酥鹌鹑,樱桃肉,五味蟹,鲜磨菜心,还有杏仁豆腐。”
原以为陛下要在明琬宫中用膳,故而备得丰盛些。
容璇点头:“传膳吧。”
向菱与向萍对视一眼:“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