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71)
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策问上,思绪随墨字飘远。
那年号舍之中,她初次代人科考,执笔时想的是什么?
有走投无路的困顿,还有两分心气。
世道从来不公待她。一路颠沛流离,她只是想看看,她一介女郎,能否凭自己的本事立身于这天地间。
而不必沦为他人附庸。
墨色晕染,她并不后悔。
但为人枪手,为虎傅翼,助长科举不正之风的罪行,她无可辩驳。
……
文源阁内,言婉钰等了许久,今日宸妃娘娘并未前来。
她眸中不□□露出两分失望神色,翻开前日读的书时,却意外地发现一方工整折起的纸。
是宸妃娘娘留与她的。
朝廷秋闱考题本不外传,不过二哥出贡院时,在脑中将五道经史时务策都默记了下来,回家与夫子商议。
她央了二哥许久,二哥才愿将题目说与她一听。至于其他的,二哥便“不能与她这个闺阁女儿家多言”。
她无人可商讨,和宸妃娘娘提起时,宸妃娘娘答允写给她一观。
她真的没有食言。
五道策问,言婉钰一一看过。
提笔寥寥数语,宸妃娘娘显然是收着答的。
但她写下的皆为关窍之处,脉络清晰,条理分明,循循善诱,颇给人引导与启发。
是专程写予她看的。
言婉钰一遍读罢,几乎不敢去想象,倘若宸妃娘娘当真坐于贡院中,能作出何等锦绣文章。
尤其秋税一问,落笔者如有神助,百余字晓畅明练。事关百姓生计,言婉钰能参透几分,唯余赞叹。
她隐隐觉察出不妥,说不出是何缘故。闺阁女儿家,竟是如此天纵奇才么?
她接着第二遍读答案,乡试策问不宜留下,否则会给宸妃娘娘与她留下不少麻烦。言婉钰仔细阅后,记下关键之处,再将纸折回放于烛火上烧去。
“陛下。”
她听闻脚步声,抬首时忙起身行礼。
白纸已烧去,只留下一角字迹。
祁涵望过一眼,自然知晓出自何人之手。
她如此有闲心。
言婉钰望表兄坐于宸妃娘娘常坐的位置上,随手取过的是娘娘近日读的书。
言婉钰垂首,表兄今日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读书的模样。
他寻何人,答案再明朗不过。
难得见表兄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言婉钰两相对比,心道宸妃娘娘可比您淡然许多。
她心中笑了笑,他们二人间,并不该论得宠与失宠。
根本就是夫妻吵架。
就是不知在争执些什么。
……
月色皎洁,紫宸殿中依旧烛火通明。
“陛下。”
秦让恭敬呈上物件,这是内廷司黄昏时分赶工毕,才送来的玉簪。
陛下亲自绘的图样,开了私库,选出最上等的和田黄玉。那玉质柔和如脂,晶莹剔透,可与羊脂玉一较高下,为玉中极品。
内廷司几位师傅们雕刻打磨,一朵月季花灿然盛放于匣中。
花瓣层层叠叠,蕴着温婉华光。
恰如七夕月下,女郎鬓边的那一朵。
秦让送了东西便不迭退下,想也知道这支华贵玉钗,陛下精心准备是要赠与谁。
他也不是没有私下着人去明琬宫打问过,可宸妃娘娘在自己殿中抚琴弈棋,去文源阁读书,安稳得很。
请都请不来御书房中。
这几日恢复常态,陛下的午
膳、晚膳时有延误。
哪像宸妃娘娘在时,她陪着陛下用膳,时辰讲究许多。
月光映于月季花钗,重重花瓣捧出中央花蕊。
帝王未动花钗,那日争执,她的脾气毫无保留尽数对向他。
那是真实的她。
她在他面前有恃无恐,就是仗着自己心悦她。
他其实有些欢喜。
可她偏偏,能与景和心平气和谈起过往。
却对他讳莫如深。
帝王合了玉匣,随手置于案旁。
……
黑白二子交错,午后的明琬宫中,容璇自己与自己弈棋。
向萍瞧着有趣,在旁侍奉着茶水。
“娘娘。”向菱入内时,语气有些忐忑,“寿安宫遣人传了太后口谕,请娘娘即刻去寿安宫中一趟。”
容璇望外间天色,眼下快要到太后午憩的时辰。
此时传召,不知有何要事。
传话的人尚候在外间,容璇无暇更衣,起身道:“走吧。”
“是,娘娘。”
轿辇停于寿安门外,容璇入正殿时,言太后身旁的婉钰轻轻对她摇头。
她知道今日来者不善,行过礼数,安分坐于殿中。
福宁也拿不定主意,太后娘娘训斥妃嫔,况且还是师出有名。
言太后命人取过一本书,跪呈于宸妃。
“既是识文断字,便替哀家念上一念。”
“臣妾领旨。”
这一本《女诫》,她从前还当真未读过。
言太后要她诵读,她照办便是。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
“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
女子以柔顺、敬慎为美,容璇逐一念白,心中却未留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