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她委身陛下后(87)
待得敬宗病愈,空悬许久的储君之位也有了定数。
出乎所有人意料,敬宗越过朝中诸王,立了安王为储,便是后来的仁宗。
原因无他,安王继位,他的所有兄弟们才都有机会活命。
为了助儿子坐稳储君之位,敬宗在最后几年多方筹谋安排。
“最紧要的一条,”祁涵默然一瞬,“皇祖父替父皇聘了平阳侯府嫡女为妻。”
平阳侯府是京都数得上号的勋贵世家,历代人才辈出,前一代平阳侯战功赫赫,膝下嫡长女更是名动京城的才女。
在夺嫡之争推至顶峰时,平阳侯府依旧持身中立,更不曾为长女许婚。
敬宗金口玉言定下这桩亲事,态度已然明朗。
朝中原本内斗不止,意在帝位的几位王爷都实力大减。
文武臣工厌烦了担惊受怕、四处站队的日子,一时间安王成了人心所向。
事实上,敬宗也的确未看错他。
安王仁厚,于太平世道足以成为守成之君。
容璇安静听着,回忆起往事,帝王语气中蒙上一层淡淡的忧愁。
仁宗御下从来宽和,容璇入朝不过半载便已感同身受。
如此仁君,亦是天家近乎罕见的慈父。
仁宗膝下六子三女,皆能得父亲关照,彼此和睦。若说因爱屋及乌,仁宗最为偏宠的是陈贵妃所出的瑞王与端静公主,但他对出类拔萃的嫡子从来都是悉心栽培,寄予厚望。
他忧虑皇后教子严苛,以致嫡子大病一场险些丧命,还特意将他接到身边照拂三载。
综观仁宗一朝,能得他亲自抚育的子女,也唯有祁涵一人而已。
容璇还记得在南苑下榻的那一小处行宫,是因眼前人大病初愈,随驾往南苑行猎时,仁宗特意辟与他休养的。
自从仁宗下旨立他为东宫储君,他从来都是被坚定不移地选择着的。
仁宗病重,他为掌政太子,重任在肩。仁宗令他不必时时尽孝于榻前,以朝事为先。
一轮又一轮的名医,终归是回天乏术。
容璇掌心微蜷,这大抵便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少年时在学堂中听夫子讲起这段话,她心底尚有触动。
只是这些年来一桩又一桩的事,早便寒了她的心。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去想,若自己如他们所愿是个男孩,会不会一切都顺遂许多。
可惜了,没有这般的因果。
风雪盈门,严寒相迫。
她以为自己早就将前尘都放下了。
再不济,换得的那三十两白银,也足够买断一切微薄亲缘。
第45章 岁岁
夜阑人静, 察觉怀中人久久未能成眠,帝王轻声道:“有心事?”
“嗯。”
他的语气总是这般温柔,容璇不想再寻借口搪塞他。
祁涵将她抱得更舒服些,近乎守护的姿态。
他没有过多追问, 只是耐心等着心上人愿意开口。
容璇闭着眼眸, 夜半时分,大抵人总是多思多虑的。
他是万众期待中降生的中宫嫡子, 东宫储君, 她曾以为他得尽上苍偏爱。
那时他们之间, 近乎云泥之别。
言太后膝下唯他一子,在他身上倾注了所有心血。
这份母爱会有些沉重, 叫人难以承受。
可若是能够选择,容璇低语道:“我也希望,母亲能多在意我一些。”
她其实并不比旁人差的;她亦能成才。
祁涵轻抚她,她自小失了双亲, 虽向来不曾提及, 心底最深处却始终有一道伤。
只是她掩饰得很好, 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他欲开口,她却熟练地安慰着自己:“大抵我就是生来欠缺父母亲缘罢,没什么大不了的。”
祁涵低眸望她,她的语气平静地叫人心疼,含着的忧伤仿佛丝丝缕缕的雾气缠绕,不可捉摸, 却又无处遁形。
“瑾儿……”
郎君眸中尽是爱怜,似日光照耀, 散去一切雾气。
容璇眼眶有些酸涩,她遇见过许多人, 经过许多事。
好像再没有人,比他看起来更爱着她了。
除了她自己。
在父母毫不犹豫离去地那一刹,她发过誓,再不会为前尘往事落泪。
她已经很少忆起从前;因为她要做的事有许多。
大抵是被眼前人娇纵了一阵,被好生呵护着,疼爱着。有了
人倾诉,她竟开始伤春悲秋起来。
又或许,她只是太清闲了。
于是翌日午后,舒心睡了一觉的宸妃娘娘即吩咐侍女磨墨。
临近年关,宫中要预备的大小席宴、赏赐无数,宫务繁忙。
太后娘娘分了一部分予她,原本给了□□日期限,已经算紧凑。不过第四日尚未过半,一应书文、账目便送到了寿安宫正殿,留待太后娘娘查验。
大雪初停,难得的晴日。
侍女为陛下挑起门帘,容璇才搁了笔,在窗前用着午后的点心。
向菱与向萍接过秦大总管手中捧着的描金托盘,置于娘娘面前的案上。二人行过礼数,安静退下。
容璇瞧那漆盘上还盖了绸布,不知是何物。
外间天寒,她递了自己的手炉,鎏金雕花的小暖炉配了织锦缀珠的暖炉套子,玲珑可爱。
祁涵倒未接,在她身畔坐下后,又将人抱到了自己怀中。
“朕看你这几日,都比朕在前朝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