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与质子(94)
若她要议亲,满大桓的青年才俊能配得上她的实属凤毛麟角,或许虞升卿能算上一个。
她自己是如何想的呢?
他胡思乱想着,又努力排除心中杂念,觉得自己这样像极了暗夜中踽踽独行许久的人贪婪地窥视天际透出的一缕阳光。
伏虎大马金刀地坐在矮墙上,喝了一口在鄯州找到的好酒,见他发呆,连叫了他几声问道:“小沈,你都拿着这图在这看了几天,能瞅出花儿来啊?实在没啥画的就别画了。”
沈渊叹了口气,他还是没法儿将最重要的古阴平道和剑门关画完整,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愁得慌啊?”听他又叹气,伏虎将酒壶伸到了他眼前,“来整两口,上好的金徽酒,一醉解千愁。”
沈渊摇摇头:“我不爱饮酒。”
“多好的酒,你不喝我喝。”伏虎收回酒壶自己喝了一大口,又问,“你最近咋了,有心事?”
“没,没有。”沈渊有些心虚,急忙否认,担心被他看出什么,旋即又面带愁容,欲盖弥彰道,“陛下要的舆图还是未能画好。”
“嗐!”伏虎根本没当回事儿,更没看出他几乎掩饰不住的心虚,还觉得他自寻烦恼,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图道,“你这不是画的挺多的,凑合能用就行了,陛下也不是那细致人!”
见他依旧心事重重的,他又笑嘻嘻地问:“行了,别画你这破图了,咱俩上城中转转去?”
来这儿大半个月了,成天就在这破塔上待着,他都快闷死了。
沈渊坐着未动,摇了摇头:“陛下交代的事还未做好。”
伏虎实在坐不住,下了瞭望台去外面溜达。
沈渊站起来拿着千里眼极目远眺,尝试着能看到更多,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画得如何了?”
他的心当即便要跳出来,回头看到段曦宁那张惯常带着浅笑的脸,不知为何,悬浮多日的心似乎终于落到了实处。
那些杂乱的思绪似乎也全都散去了。
他大约明白了,自己放不下的究竟是什么。
第55章 才算大人
见他盯着自己愣神, 段曦宁抬手照着他脑门就是一记爆栗:“发什么愣呢?”
摸了摸脑门,回过神来,沈渊有些愧疚道:“毕竟不是实地察看, 能看到的实在有限,很多地方都画不清楚。陛下交代的,我还未做好。”
“这种事, 确实是实地看看更好。”段曦宁若有所思, “尤其是阴平道, 不专门走走, 怎知道实际如何?”
沈渊定定地望着她, 等着看她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却指了指他绘图用的书案吩咐道:“把你这堆乱七八糟的收拾起来。”
“好。”沈渊一头雾水地照做, 不知她打算干什么。
刚把东西收好,就被她拎着飞身而下:“走,我们去看看。”
沈渊一头懵,赶紧问:“陛下, 去哪儿?”
“你不是实地看看更好吗?”段曦宁说得云淡风轻, “那就去看看。”
还未走远的伏虎赶紧过来问:“陛下,你拉着小沈去哪儿啊?”
“去阴平道。”段曦宁飞身上马, 一把将沈渊拉上来坐在她身后,简单吩咐道, “你在这儿守着, 半月内若我们没回来,就去找虞升卿,有事我用海东青给你传信。”
说完她就带着沈渊疾驰而去。
沈渊没想到她这么心血来潮, 说走就走。
那可是蜀地,重兵把守, 一向很难进去,他们就这么直接去?
他赶紧劝道:“陛下,此事得从长计议,贸然前去,怕是危险。”
段曦宁不以为然:“再怎么从长计议也不可能万无一失,反而浪费工夫,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两人走的全是偏僻小路,并不平坦,骏马疾驰,十分颠簸。
沈渊没心思多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快马颠出来了,紧抓着她的衣衫生怕坠马。
路两旁的树在飞快后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不知跑了多久,许是马终于跑累了,飞驰快马终于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总算能让他稍微缓口气了。
段曦宁四处看了一圈问:“你识不识路?”
闻听此言,沈渊不由地发懵:“陛下不认路?”
丝毫不觉着自己不识路有什么丢人的,段曦宁大大咧咧道:“废话,认路我带你干嘛?”
“那边。”沈渊左手指了指他们左前方的一条路,提醒道,“再往前只怕就是山林,不宜骑马。”
“无妨,到了跟前再说。”
段曦宁猛地拉缰绳继续疾行,差点儿让沈渊从马上闪下来。
没多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草木茂盛,连人走的小路都没有,大约除了猛兽和猎户,没有人会踏足这里。
两人下马之后,段曦宁拍了拍那匹马,道:“吃点草自己跑回去吧,别跟着了。”
说完她就拎起沈渊朝着密林深处飞身而起,踩着树木枝干如鬼魅般穿行,却在一刻钟之后又停了下来。
她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和五指,长长地喘了几口气。
见此,沈渊以为她伤了手,忙问:“陛下,可有碍?”
段曦宁抬头看了看眼前比自己高大的身形,难怪抓着肩膀拎起来这么费劲儿!
歪头上下看了他半天,她总算想到个省力的姿势,道:“你搂着我。”
“啊?”沈渊以为自己听错了,根本没敢动。
段曦宁嫌他磨唧,直接一手勾过他的腰,足尖点地,几步借力飞身而起,继续穿行。
他肩虽宽,抓着费力,腰却颇为纤细,揽起来倒是省劲些,也让她使力更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