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140)
江决从未与江洄共事过,只知道父皇尤其倚重于他,时而彻夜密谈,连先太子都无此殊荣。
此刻他三言两语就切中了问题的要害,江决也暗自心惊。
江洄却仿佛没有察觉,又继续道:“皇兄,谢徎监视的目的不明,若只是担忧臣弟有任何不轨之举,万不会不与皇兄事先通气,臣弟隐隐担忧,他背后尚有其他我们不知晓的目的。”
他说着,侧眸与江决的视线恰好撞上,立刻又敛下眼去。
他毫无慌乱,一派坦然,而后又缓声道:“至于究竟如何处置,待皇兄真正了解了他此举的用意,便可决断了。”
说完,他不再赘言,只是随着江决的步调,慢慢往前走着,安静地等待江决的反应。
江决心里,犹如翻江倒海。
先帝时期的旧事历历在目,先太子薨逝于庆安五年的夏末,在那之后朝中立新储的争端一直没有停过,江洄始终是热门之选。可是直到庆安六年春末,先帝病逝,他也只是个连王位都没有的普通皇子。
以前他没有细想过,可如今真正见识了江洄的心智才华,他也忍不住诧异。
“他监视的毕竟是你,你就不怕,朕真的深入查下去后,结果会对你不利?”江决道。
江洄脚步顿住,有瞬间的困惑,而后却是弯了眉眼,坦然笑道:
“臣弟不怕,皇兄去查便是。”
……
清露宴上。
谭琨的事情很快被人遗忘。
皇后依旧言称身体不适,没有前来,太后倒是在不久之后抵达。
江洄的座次被安排在江决右手第一个,太后的则在江决左手边,比江洄的略高一些。凌之妍一直在太后身侧忙碌着,时不时抽空瞄一眼,江洄倒好,根本不看她,跟江决有说有笑。
凌之妍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但心里就是酸酸的。
自从江洄回都,只要有他俩同处的场合,江洄的视线就会时不时在她身上绕圈,她也习惯了时不时与他四目交叠,欣赏那双精致眼眸里为她漫溢的笑容。
“累了的话,就到后头去休息。”史太后瞄了明显有心事的凌之妍,淡淡吩咐道。
“太后恕罪,是臣妇走神了。”凌之妍连忙收回了跑偏的视线,乖巧认错道。
史太后慵懒一笑,严肃的脸变得柔和了些:“你这几日都做得不错,偶尔歇一歇也使得,你去叫吴宫令过来吧。”
“是,谢太后。”凌之妍道。
她走前,又偷偷瞧了眼江洄。
原以为在筵席上能说到话的,不想他被江决拖住了,自己过去不但不合适,还可能引发其他问题,倒是像太后说的那样,直接离开最为妥当。
凌之妍蹲身施礼,带着祈夏退出去,换了吴宫令来。
这会儿回长信殿也没旁的事情,凌之妍便带着祈夏,在筵席周边的园子里打转。
秋日的树叶染上霞红与橙黄,风若吹过,便会落下几片。
凌之妍提着裙摆,咔嚓咔嚓走着,专挑那等干枯曲起的落叶来踩。
“那叶子跟你有仇吗,踩得这么认真?”
忽而一道声音响起,凌之妍立刻抬起眼眸。
“你怎么在这儿?”
她三两步跑了过去,江洄靠在一处假山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茶喝多了,出来走走。”江洄将她往里面带了点,这里偏僻又隐蔽,应是不会教人发现。
假山里空间不大,江洄的手臂松松环着她的腰,低头看她。
“今天席上可是有酒的,不许偷偷喝,要真的躲不过,也少喝点。”凌之妍道,她背后就是假山的山壁,身前的江洄与她离得极近,她几乎能听见江洄的呼吸声,只要再稍稍往前,就能一头扎进他结实的胸膛。
“放心,不会乱喝酒的。”江洄道,许是想让她听清楚,又不便大声,所以嘴唇凑得她耳朵极近,呼出的气息挠得耳垂痒痒的,“我许是得走,有些事要跟你交代。”
“走?你要出宫?”凌之妍抬起脸来,疑惑道。
江洄却是摇头,在她耳侧极低声道:“圣上虽然暂时信了我,却也不会让我进入中枢,恐怕很快就会将我派到外头去。”
“你又要走?”凌之妍仰着头,下巴几乎抵在江洄的身上,她的音量也极小,有些急促道,“你才回来没多久啊。”
“还会回来的。”江洄摸摸凌之妍的头发,继续低声道,“你哥哥很可能被囚于京中,我将云氏的人手调给你,这件事恐怕得你去做。”
“好。”凌之妍道,上回她动手去找凌子焰时,其实江洄并不赞成,是她竭力要求的,“还有别的吗?”
江洄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拇指离开了眼前人的发鬓,大胆侵入她眉宇之间,缓缓摩挲着。
“保护好自己。”
江洄嗓音有些哑,低低呢喃着。
一样有些冰冷的东西,忽然被塞进了凌之妍的掌中。
她低头去看,红宝石在假山幽暗的空洞中,散发着华光。
“咦?这个怎么在你手上?”凌之妍惊讶低呼。
“你没有发现,那套头面里独缺了一支步摇吗?”江洄含笑道,“原本想着要将它亲自给你,再凑成圆满的一套,不成想那些东西都被夺走了,幸好还剩下它。”
“苏琅不是说头面很快会送回来么?”凌之妍把玩着江洄给她的步摇。
这支步摇与原本那支一模一样,只是左右颠倒了下,凌之妍晃了晃它,欣喜地看着上头欲飞的雀鸟和打着旋的垂珠。
忽然,她耳尖痛了下。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