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了?”
杨之简见她回来低声问道。
她点点头,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他,内里都是各种常用的伤药。
小会的功夫,外面晾着的水也被郑玄符抬进来了。齐昀信不过别人,现如今只能让他亲力亲为。
这个天还没完全热起来,水放在外面小半会就能用了。
“这事儿君侯不知道吗?”她袖手轻声问,“竟然还在衙署前就动手,哪怕是君侯亲族,这胆子也大过头了。”
不管前事如何,杨之简既然已经成了中郎将下的属官,那就已经是齐昀的人,再来动手,那就是藐视他。
她心头压着火,知道这个事找太夫人是没有大用。太夫人虽然喜欢她,但是无亲无故,伤人的那个名义上是她的孙儿,即使为了颜面着想,也不会真的对伤人者怎么样。只能由齐昀来。
齐昀听着,神情沉寂,没有什么表示,下刻突然皱眉,倒吸了口凉气。
那抽气声格外响亮,连晏南镜都忍不住惊了下。
“长公子忍一忍。”杨之简道。
晏南镜是见过他当初剐掉腐肉的,现在这情形比当初可要轻多了。她不由得有些奇怪,不可能比那个还痛吧。她又不好明白问,只能在一旁和杨之简一道处理他手上的伤口。
齐奂儿子是真的想要杀杨之简,劈来的那一刀也没有任何手下留情。但齐昀也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手臂上伤势看着可怖,但是没有大碍。
伤口血已经止住,将伤口四周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用特制的弯钩针,针眼上穿桑皮线,穿入皮肉里,将伤口缝合起来。
晏南镜很少见到杨之简处理这种外伤,她忍不住去看齐昀。弯钩针在皮肉里走一针,他那眉尖就颤一下。
哪怕只是看着,她都觉得似乎自己的手也开始疼了。
伤口缝合完毕,再在缝合好的伤口外涂上有去腐生肌收敛作用的膏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这伤口就算是暂时处置好了。
“这十来天,长公子最好还是不要用此手持刀刃了。行事也要格外注意,不能饮酒以及使用灸肉这些热性大的吃食。另外不能与女子同房。”
郑玄符听完最后一句,哈哈大笑,坐在那儿手掌使劲的拍膝盖。
“这个只管放心,他长到现在,对女人这些唯恐避之不及。才不会冒着废掉只手的风险,去和那些女子——哎哟!”
他捂住额头,额头刚才被齐昀丢掷过去玉珏砸了下,现在通红一片。
齐昀丢掷的力道不大,但是到底是自幼习武,那下也够他疼的了。
郑玄符捂住额头怒视他,齐昀面不改色转过眼去。
杨之简是不会掺和齐昀的私事,对此就算听到了也如没听一样。晏南镜在那儿忍不住多看了齐昀两眼。
她不是没见过那些世家子的做派,人可能正经,但是女色不在他们修身养性的范围之列。先不说他们家里都养着好多家伎,他们服用五石散之后,浑身发热,狂暴暴走的同时,还会欲念高炽,然后那就是不堪入目了。
因为听说的不少,所以她对世家子可没有半点幻想。谁料到郑玄符来了这么一嗓子。顿时让她有些好奇。
这到底是真的正人君子,还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晏南镜可不觉得男人会老实,现代里男人都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更别说这个时候。
所以,齐昀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吧?
晏南镜眼神往齐昀那儿飘忽,明明端坐在那儿闭目养神的人,在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似乎,原本闭上的眼睁开,正巧和她四目相对。
她心里有鬼,正猜想他那个什么什么该不会是真的不行。谁料到和他双目对上。他的眼眸清亮却见不到底,幽深的望着她。
她心头莫名的重重一跳,赶紧扭头过去,只当什么都没做。
“待会父亲那边应该就会派人来了。”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是齐昀没有把袖子拉下,他看向杨之简,“这个事齐詹是大庭广众下做的。那么多人看到了,父亲那儿很快就会知道。待会来人问你,你一五一十的说就是了。”
“君侯会惩治他吗?”
晏南镜问。
齐昀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如果他不受惩治,那我这条胳膊也就白费了。”
如果仅仅只是伤到了杨之简一个人,恐怕再如何,也不会真的让齐詹伤筋动骨,但是他也被伤到,这事就没那么容易了结。
杨之简面色霎时惨白,“是我连累了长公子。”
齐昀摇摇头,“你既然已经在我手下,我怎么可能让你有事。”
说着外面有人来禀报,说是君侯那儿派人来问杨司马。
齐昀对杨之简颔首,“你过去吧,实话实说就行。”
然后又看向郑玄符,“你也一块去。”
郑玄符眼神古怪,落到晏南镜身上,然后点头道了一声好。和杨之简一同出去。
晏南镜目送杨之简和郑玄符一路远去,突然听到背后有低低的吸气声。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着齐昀蹙眉捂住手臂。方才缝合伤口的时候,他还是和上回一样一声不吭的,果然还是疼的。
“玄符在的话,来问话的人也不会逼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