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骑着红衣,骑在马上,格外的显眼。
齐昀骑着大宛马,被缇骑四面围着。马蹄踏在路上哒哒作响。崔缇眼尖瞧见齐昀身后还有一辆辎车。
齐昀出行,除非雨雪,否则都是骑马。这突然间多出一辆辎车,怕是另做他用。不多时齐昀就已经到了府门前,家仆们过来服侍主人入府。有两个婢女到辎车那边,把晏南镜给搀扶出来。
“知善?”崔缇惊呼道,他不由得去看杨之简。
杨之简看着晏南镜被婢女搀扶下车,与齐昀一前一后的入府去了。
崔缇的脸色难看至极,两人一前一后的入府,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显得格外的客气。但是都一同回来了,就算再客气,也有暧昧。
“郎君,你有和长公子结亲的打算吗?”
崔缇是游侠,哪怕现在做了杨之简的护卫,说话也是直来直往,半点都不知道迂回。
杨之简被他这话问得几乎两眼发黑,“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念头!”
和长公子攀上关系,对仕途的确有裨益。不少人想要攀都攀不上。齐昀不爱女色,这是邺城里都知道的,就算赴宴,主人家也不好让家伎缠在他身边,最多就是奉酒。生怕惹得他不快。
杨之简却没半点这个意思,他能决定这个妹妹的婚姻大事,但没半点让自己受益的打算。他对将来的妹夫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是良家子,以及妹妹喜欢就好。至于其他的,他实在是没想过。
“那怎么!”崔缇指着府门那边,想起齐昀的出身,忿忿不平的闭嘴。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里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杨之简没有崔缇那么急躁,他压了压心头的担忧,“知善不是个随意胡闹的人,到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崔缇这才安静下来。
晏南镜回来之后就打算直接回自己屋子里头。
才要走,就被齐昀叫住,“今日女公子受惊了。”
他眉目清浅,回归到了平常的清隽姿态。之前的薄怒桀骜都似乎是她的错觉了。
“女公子先回去休息一会,到会我再让人过来给女公子压压惊。”
她连连摆手,表示用不着,“就那么一下,真的没什么好惊吓的。就是出去游玩没有尽兴,有点可惜。”
她说着,抬眉起来,“长公子也没有必要叫我女公子了。我原本也谈不上这个称谓。再说了,之前在城郊的时候,长公子不也没有称呼我女公子吗。”
不但没有,言语里还很不客气。这会儿她看着,齐昀这个人又像是套在壳子里头了。
她已经见过他不客气的样子了,再看他这一套,多少有些不适应。干脆点明了说,齐昀是迂回的高手,真的和他迂回,恐怕下辈子都还是这样。
“那叫你知善?”
他笑了。
她点点头,“可以啊。”
齐昀却面露为难,“这恐怕不好,”
“有什么不好?名字原本就是让人叫的,用来区分。叫都不能叫,那取出来又有什么用处。”
她袖着手,脸色上有些奇怪,“其实长公子真的不必还做这幅姿态,之前说我笨的时候,长公子可不是这样的。”
郑玄符恰好路过,听到这么一句,赶紧的把迈出去的一脚给收了回去。掉头就往这两人看。
晏南镜颇有些不解的看他,“所以,真的没必要。”
齐昀笑了,点头,“好。”
“知善先回去好好休息。”
晏南镜点头,阿元上来搀扶住她,扶着她往屋舍里走。
到了内寝里,阿元张罗着,给她把头上的步摇给摘了。赤金打造的金步摇做工精湛,但分量不小,拿在手上都沉甸甸的。阿元把金步摇收拾到漆奁中时候,见着金步摇的金叶上,有小小的泥点,估计是之前掉到河里的时候,被泥水沾上了。因为只有小小的一点,所以没有被及时发现。
阿元把上头的泥点给擦拭干净,然后小心的把步摇放入漆奁里。
晏南镜见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疲倦。
她低头看着袖口。身上的衣裳早不是出去时候的那身了,那家人做事周到,给她拿来换的,全都是崭新的。袖口有极其漂亮精致的茱萸乘云绣,那丝丝缕缕的丝线,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齐昀说得没错,那家人的确是太周到了。周到到似乎已经遇到了自家女儿会撞人下水一样。
士族的一些习惯她也是知道的,为了标榜家风,士族里反而不兴时时刻刻穿新衣,反而喜欢穿用一些半旧的衣袍。
只是不知道那家人弄出这么一出,到底是要干什么。
阿元照顾她把脸擦了下,外面传来动静,“女郎,郎君和崔郎君来了。”
一块儿生活那么久,阿元对这两人的足音,闭着眼也能认出来。
果不其然,下刻杨之简和崔缇就进来了。
崔缇脸色不好看,见着她那一身锦衣,不由得嘴唇抿紧,往后退了几步。
“阿兄和崔郎君来了。”晏南镜招呼他们两人坐下,又让婢女去奉上热水。
“阿兄今日回来的早。”
“是啊,挺早的。”崔缇抢在之前开口,他心中不快,口里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就是回来太早,像是打搅了知善的好事。”
杨之简当即蹙了眉头,回首就冲崔缇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崔缇受了杨之简这一声呵斥,顿时闭了嘴,只是嘴闭上了,脸上依然忿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