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牢(5)
那梅天笑身后,钟涣秧的金色残影消散一空。
停滞的四周细雨,也就此下落。
那桥畔蓑衣渔家依旧撑竹,那河边沾檐之水,滴阶不断。
梅天笑也开始回过神来,才察觉到钟卫阳已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仙人!”
钟卫阳放下手,看向自己面前要矮上半个头的梅天笑,面容和善道:“你求仙,是为何事?”
梅天笑在听到钟卫阳的话后,也才想到正事,连忙磕头,犹如那小鸡叨米一般道:“贱民斗胆,请仙人治病。”
钟卫阳看着面前磕头如捣蒜的梅天笑,也是有些无奈的弯腰扶起梅天笑道:“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我皆为刍狗,又何相异,不必如此磕拜。”
说完,钟卫阳便要拉过梅天笑的手腕。
梅天笑在见到钟卫阳要为自己把脉时,也是急忙抽回手来:“仙人,不是给我治病。”
钟卫阳一听,微微蹙额:“不为你治病?为谁?”
梅天笑弯腰指路,又是挠头一阵,才思索出自己能说出的最为尊敬的话:“有劳仙人挪步。”
一听梅天笑的话,钟卫阳看向那不远处的破宅,在那破墙一边一蓝衫女子正依附着。
看来这时的梅天笑还有着血亲牵挂。
想到这,钟卫阳的眼神略变暗淡。
梅天笑跑着步,像是山野的猴子一般,而那蓝杉女子靠着墙,一手捂面笑着。
就当钟卫阳来到那女子面前后,衣袍之下的瘦手伸出,在刚接触的时候,蓝杉女子眼神闪躲的看向另一方。
钟卫阳全神贯注于手中脉搏,虽说有些紊乱,但并不是什么难言绝症。
不对,这……
看来此女子的出生并不简单,或者说,梅天笑和这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在内心大致算好后,钟卫阳松开手。
梅天笑很是小心的凑头上去问道:“仙人,她是什么病啊!?”
钟卫阳轻吐薄白道:“阴盛阳虚,周济不调……”
就在钟卫阳准备详细描述,却通过余光瞄见那梅天笑一脸困乏的样子,也是无奈的简短道:“不是什么大病,但是要养。”
梅天笑恍然大悟:“要养啊!”
钟卫阳看向那靠墙低头,脸颊微微泛红的蓝杉女子,再看向身边的梅天笑问道:“你们的关系……”
那蓝杉女子刚要开口。
梅天笑快那女子一步道:“一条街上讨饭遇到的。我是她义弟,她是我阿姐!”说到这,梅天笑那张沾泥点的脸上挂着比原先还要大上几分的笑容。
钟卫阳听到此处,看着梅天笑那异于常人的开朗,大致也算明白,估计是锁魂秘术于身造成的神志缺失。
想到这,钟卫阳微微颔首,要是把那女子带回河北钟家的话,也算了了梅天笑的心事,这也好行接下来的事。
“小友,可否愿随我一同去往河北钟山。”
梅天笑听到钟山,那陈澈的眼眸略微有些触动:“钟山……”
钟卫阳间梅天笑迟迟不回,看向那一边的蓝杉女子道:“邹城雨水不断,湿气且重,若是长住于此破屋漏瓦,困恶饥乏,那病只会愈发的难治。且,随贫道回于钟山,也好安置。”
梅天笑在听到钟卫阳的话后,有些犹豫的看向蓝杉女子。
蓝杉女子温笑如故道:“你来拿主意。”
在听到那蓝杉女子的话后,梅天笑先犹豫一阵,随后眼神坚定道:“阿姐,咱就去钟山。”
第三章 治病
河北钟氏:地方威严之祖,位于破风河北部。
直系规矩森严。
家族印记为破风河水的形体字迹,远观如青山飞石,近看似急湍羁白。
要是从邹城去往破风河北岸钟山的话,凭单纯脚力,莫约三年。
借车马路行也得两年小久,水路与陆路相互借道,也得有一年半载。
可是仙家御剑,则不过三日。
怪不得人们常言“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透过层云叠,望见长河明,流水急缓相互,石桥垒于柳林。
捣衣之声阵阵,鹂鸟鸣声泠泠。
而在入村石桥前,御剑而行的钟卫阳就此停下,脚落尘土。
相伴而行的梅天笑和那蓝衣女子也都落了脚。
梅天笑看向那石桥,桥头垂柳下,一圆弧斑驳的石碑斜靠在青苔石柱上,上面朱砂刻字也是不大明显,隐约可见的是隶书所写的“钟山”二字。
钟卫阳手指婉转,悬空青阳快速入鞘。
随着清脆的剑鞘碰撞声响起后,钟卫阳先一步走到了桥头的石碑前。
双手小拇指相扣,食指相抵,低头默咒。
就在岸边杨柳的两回摆动之后,那石桥尽头的柳林逐渐消散,转而映入眼帘的便是青瓦粉黛的江南村落。
而在那村落后头,一座宛若铜钟的巨山在层云的遮掩下矗立着。
钟卫阳抬头缓睁开眼道:“且随我来。”
话毕,钟卫阳迈着步子踏入石桥,梅天笑一见也很是兴奋的拉着阿姐快步的跟上。
“卫阳仙人好。”
“卫阳真人好。”
“卫阳道士早。”
“卫阳先生安康。”
穿过交巷小道,路上行人无不驻足,钟卫阳没有任何厌烦,在见到有人问候,也是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
跟在钟卫阳身后的梅天笑见如此,便也似那猴子学人一般,行了个不标准的礼。
有些本村之人在见到梅天笑那很是滑稽的行礼后,要么先是呆愣一会,随后便有些委婉侧身捂面而笑。还有的则是当面笑了起来。
钟卫阳丝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常规的温和笑容,行走于这村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