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遇王君(21)
“你说在栖月阁附近看到了穿黑衣的人,确定不是府中家丁吗?”
“应该不是……”
忽然一声脆响,阿秋抬头去望,见薛景衍碰倒了茶杯,此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经年。
阿秋急忙低下头,悄悄盘算。
薛景衍此时又问,“那伤侧君的人,用的可是手柄缠着红布的剑?”
谢经年眼眸微动,看向阿秋。
“是,那红布显眼,我看的清楚。”阿秋急忙答道。
谢经年苍白的嘴角浅浅一弯,他看向薛景衍,后者也望着他。
再望向阿秋时,薛景衍目光冷到了极点,“很好,阿秋。你是个忠仆。”
其实哪里有什么缠着红布的剑,不过是薛景衍的试探罢了。
“这样问来问去有什么用?”镇南王不耐,“莫不是崇王殿下想包庇什么人?”说着便看向谢经年,“还是原本就是正君不喜云冀?意图除之?”
镇南王是大半生都征伐沙场的人,周身都带有一股煞气,此时愈发逼人。
第23章
“此事与他无关。”
薛景衍将谢经年护在身后,神色平静,“王爷莫急,这刺客绝非是正君所潜派。”
“你如何确定?”
薛景衍侧身解了谢经年的外袍,露出里面沾满了血迹的衣衫,“这刺客是从栖月阁逃出来的,到快雪居之前,已经伤了正君。”
镇南王一时间也被谢经年满胸襟的血惊了一下,此刻冷静下来,再次打量谢经年,果然见他面色雪白,十分虚弱的模样。
“王爷放心,云冀伤势并无大碍。我也定将伤他之人捉拿回来。”薛景衍正言道。
镇南王虽然性情急躁,但终究不是奸邪无之人,纵然多有不满,也不再多言。
送他离开,薛景衍才算是真正舒缓了一口气。他身边的人却是身形一晃,幸而他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揽住。
“无妨,被寒气扑着了。”谢经年微微一笑,“殿下是从何时断定不是我所为?”
薛景衍撑住他的身体,“从阿秋说在栖月阁附近看见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手之快,连他都差点没能注意到,何况是一个没有半点功夫的阿秋呢?不过是有人栽赃陷害罢了,可为着镇南王的颜面,他也只能顺水推舟,承认是真有刺客出入。
他一恍神,谢经年的身体却毫无挣扎地往后一仰,薛景衍急忙托住他的后背,“你……”
“……殿下去看看侧君吧,我有些累了,先回栖月阁了。”谢经年还是冲他浅笑,殊不知自己一张脸已经苍白疲倦到到了极点。
说罢,他轻轻推拒开薛景衍,转身向外走去。
冰雪融化的时候总是格外冷,尤其到了傍晚在外面走上些时候,整个胸口都因为呼吸寒气而又冷又痛。
谢经年眼前模糊一片,整个人觉得疲乏到了极点。
他胸口血气翻腾,一路走得十分辛苦,许久才到了栖月阁,倒在床榻上便没了意识。
薛景衍坐在床榻对过的六棱桌前出神,今日“刺客”一事,反让他又想到当初书房里的惨烈情境,那时他为了江之延一剑刺穿了谢经年的胸膛,因忌惮长公主的算计,他也是将一死一伤的缘由假称“刺客”。
可那日谢经年为什么要杀江之延?若是要取他性命,凭他的计谋与身手,明明有多次机会行事于悄无声息全身而退之中,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的书房,甚至被自己撞上也是毫不避讳,近乎故意激怒自己一口应下?
还有书房里那封伪造他字迹的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景衍的脊背挺直,他一动不动,生怕被细微的动作扰乱了自己原本就不甚明晰的思绪。他觉得自己的心底好似有了什么猜想,却被吓了一跳。
“殿下……”
床榻那边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声音。薛景衍回过神来,见那人已经醒了过来。他急忙上前扶着人坐起来。
“可还有哪里不适吗?”薛景衍问。
“伤口有些痛,”云冀轻轻捉住薛景衍一只手握住,“不过也还好。”
薛景衍垂着眉眼盯着他包扎好的伤口,许久才开口,“这刺客果然狡诈,伤了别人便也罢了,竟然如此猖狂闯进你这里来。”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云冀闻言问道,“伤了别人?”
“是啊,”薛景衍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伤了王君。”
薛景衍的眼睛仿佛是幽深无底的水域,捕捉不到一点微光。
云冀轻轻侧脸躲过他的目光,干笑了两声,“王君无事吧?”
薛景衍微微一笑,脸色却是冷的,“你无需在意他。”
云冀还欲说些什么,薛景衍已然双手箍住了他的肩膀,“别再想这些了,大夫说你进来休息欠缺,要好好将养。我早让下面熬了补气养血的药膳,你用一些。”
“殿下——在意我吗?”云冀望着他的眼睛。
薛景衍低头一笑,“自然。”
药膳里有安神的成分,薛景衍看他再次睡下了才敛了笑意出了快雪居。
无咎急忙迎上来,“殿下。”
薛景衍一张脸又阴又沉,快步向栖月阁方向走去。可走了一半,他却忽然又停下来,原地站了许久,才看向无咎,“药膳送去了吗?”
“已着人送去了。”
“用的如何?”
无咎低下头,“不知。属下稍后去看。”
“你亲自挑两个可靠的人过去侍候着。”薛景衍低声道。
这个夜晚不似往日一般黑暗,他微微抬起头,见一轮圆满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上,月华清冷,如同地上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