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夏至(56)

向也手拿着那个镜框，就像是烫手似的，生怕给他弄坏。

“我就是随便问问。”

“嗯。”

程屿牵起唇角，“也没说不能问。”

向也把镜框整理好，放在了一旁的眼镜盒里面。

也许是真的贪恋和程屿在一起的时光，向也不再矜持，随便找着话题。

“你每场演出都要换造型，头发也总是做造型。”

向也忽然不知道自己说这个干嘛，但是又觉得结束在这里有些突兀。

干脆硬生生问了句，“不会秃头吗？”

程屿：“……”

程屿仿佛被气笑，“怎么？我看起来头发很稀薄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向也连忙摆手道，“我就是好奇。”

“都是一次性的染色，是有点伤头发，但是没办法，职业需要。”

“噢。”

向也低下头，不再说话，生怕自己再说点什么吓人的东西出来。

虽然没打算和程屿有什么。

但，她也实在不想给他留下什么很差劲的印象。

程屿扭头看了向也几次，只见她盯着手机摆弄。

等红灯的间隙，他忽然说起了晚上那回事。

“你们公司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你怎么听说的？”

“警察联系了飞宇，他和我说的。”

“我们会全权负责你同事的医药费，也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那就好。”

红灯闪烁，程屿没多久又发动车子。

沉默半晌，他又关心地问，“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点吧。”

向也如实回答道，“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语童。”

“毕竟那天和你拍杂志的也不是她。”

“我会多给她点补偿的，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而且，”程屿顿了下，半眯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他又看了向也一眼，半开玩笑地，“那天如果是她的话，我也未必会拍。”

第24章 十二月 你要转学？

程屿这话说的奇怪。

什么叫, 如果是语童的话，他也未必会拍。

向也轻瞥了眼程屿，抬手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

半开玩笑的, “怎么？难不成就是冲着我来的？”

这话是有点自恋, 但向也想着, 自己大抵也就能在程屿面前自恋这么一次了。

就算被他笑话也不怕的, 左右以后也是没什么交集的人。

“嗯。”

程屿唇角微微扬着, 薄唇微张，半晌又抿起来。

嗯？

嗯……？？？

向也错愕着, 故作释然地笑, “别开玩笑了。”

“那你那天还认错我，说我是你粉丝来着。”

“我后来不是跟你解释了？”

程屿蹙起眉，有点不爽向也的记性那么差。

“不是和你说了那天人多，谁知道你，见到我就跑。”

“……”

本是占理的一方, 现在却被倒打一耙。

“你都那么说我了，还不让我生气？”

“那我道歉。”

程屿扭过头, 趁着红灯盯着向也的半边脸。

态度诚恳, “阿也, 对不起。”

向也浑身颤了下，忽然的正经让她无所适从。

没等向也说什么, 程屿喉结滚动两下, 眼底映着些许的遗憾。

“那天的事情，对不起, 还有之前，”程屿顿了下，重新发动车子, “高中那会儿，我走的时候也没跟你好好告个别，也是我不好。”

向也低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今的程屿桀骜又陌生，但一提起从前，她的心总是会忽然软下一块。

她手机早就熄了屏幕，双手绞着手指，心脏咚咚直跳。

“其实，我们告别了的。”

向也的声音很小，“我只是有点生气。”

“生气你没早点告诉我，你要转学的事情。”

“虽然……你也没什么理由非要告诉我。”

随着年龄的增长，高中已然变成了七八年之前的事情。

很多事情都渐忘着，但是程屿离开的那天，向也记得，下了那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

高三上学期过半，北临就入了冬，棉服裹着校服穿梭在校园，每一个学生都像个胖嘟嘟的棉花娃娃似的。

隔几天就下一次薄薄的雪，堆积在地上偶尔融化一下之后又很快结了冰。

几乎是走三步滑一次。

向也天生就没什么平衡感，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就摔了两次。

偏苏日佳还笑她，“椰椰，你好像一个企鹅！”

向也瞪着眼睛故意生气，“你来扶我一下啊！哎哎哎啊——”

脚下又一滑，苏日佳条件反射似的躲得老远。

向也急的直呲牙，良久，才发现自己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挣扎着缓缓睁开一只眼，手腕被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握着，程屿的手大的离谱，竟然能直接圈住她捂了好几层衣服的手腕。

再向上看去，程屿的表情有些无奈。

像在骂她似的。

向也一下子抽回手，瞪了一眼远处偷笑的苏日佳。

“肯定是我的鞋子太滑了，等我明天换一双不滑的。”

“阿也，你干脆在鞋底装几个钉子好了，那样肯定不会摔了。”

杨柏展不知道怎么从程屿身后跳出来的，也跟着笑话她。

向也觉得丢人，想跑却又怕自己摔倒。

迈着小碎步才走了两步，手腕忽然又被程屿拉住。

他颇为嫌弃似的，“你这个速度，等走到食堂都没饭吃了。”

向也抿着唇，任由他拉着走，“慢点，慢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