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夏至(57)

程屿被向也喊得忽然停下脚步。

向也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真的会摔倒的。”

程屿扭头朝着四周看了看。

现在是寒假，学校里面只有高三的学生，再加上他们走的是小路。

路过的人也就零星几个。

他犹豫片刻，忽地在向也面前俯下身子。

“上来，我背你。”

“这，这，这不好。”

向也下意识朝着四周看去。

远处路过几个不认识的学生，苏日佳和杨柏展站在旁边的过道上看热闹。

向也脸连着耳朵都红成一片，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苏日佳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进她的耳中。

“杨柏展，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我怎么了？”

“看看人家程屿多照顾椰椰，你怎么不照顾我一下啊？”

苏日佳缠着杨柏展不放，“你也背我，快点。”

杨柏展假装犹豫了下，表现出拗不过苏日佳的模样，“好好好，你上来吧大姐。”

说着，他也对着苏日佳背过身子蹲下。

苏日佳一个跃起扑到他的背上，勒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报复，“你！才！大！姐！”

伴随着渐行渐远的吵闹声，向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两人走了好远。

直到程屿轻咳出声，“还不上来吗？”

“打样的都走了。”

“我……我，”向也咬着下唇，眼神小心地扫视着周围，“要是碰到老师怎么办？”

“那我就说你摔断了腿。”

“……”

“快点。”

程屿催促着，向也怕他也饿，双手搭上他的肩膀，紧接着就被程屿背了起来。

程屿直起背，迈着大步走的飞快。

向也若隐若现看见他向上翘着的唇角，“你在笑吗？”

“嗯。”

“为什么？”

“因为好笑。”

“……哪里好笑？”

程屿没回，只是轻轻颠了她两下，“怎么这么轻？你平时不吃饭的吗？”

向也噘着嘴，难得也学了回油嘴滑舌，“可能你孔武有力。”

通往食堂的小路本就窄，因为下雪的缘故，更是只剩下被同学们走出来的小小一条。

杨柏展和程屿背上各背着个棉花娃娃，一前一后的走着。

向也安安静静地趴在程屿背上，甚至只用两只手搭在他的肩。

小心翼翼地不敢靠的更近。

前面苏日佳和杨柏展却闹腾的很，几次看见苏日佳抡起小拳头砸在杨柏展的头顶。

向也忍不住偷笑。

这次轮到程屿问，“你笑什么？”

向也卖关子，“你猜 。”

“是不是我背你，你觉得开心？”

“……没，我有点害怕。”

“害怕？”

“嗯，你有点高。”

“……”

莫名地，向也那顿饭吃得很香。

中午午睡的时候反复想起自己趴在程屿背上的场景。

多亏衣服穿的厚厚几层，不然怕是要被他听见自己那咚咚的心跳。

午睡的时候，向也甚至没敢朝向他那头。

心里头甜滋滋的感觉像是快要溢出来。

心想着，要是之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向也想着想着慢慢就睡着了，不过程屿似乎没睡。

她听见隔壁窸窸窣窣收拾书桌的声音，但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直到铃声响起，下午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方雪穿着小高跟哒哒哒地走上讲台。

向也揉着眼睛，扭头发现程屿正盯着她看。

“你中午没睡吗？”

后来想来，向也还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天真。

天真的以为程屿也为中午的事情心动焦灼，甚至还有点小窃喜。

程屿淡淡“嗯”了一声。

方雪站在讲台上拍了两下手，“大家，清醒一下哈。”

说着，她盯了一眼程屿的方向，“上课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宣布。”

一

听见有八卦，几乎是大部分的同学都清醒了过来。

“什么事情啊？”

“是啊，不会是我们马上就能放假了吧？”

方雪轻瞥一眼那说闲话的同学，“除了放假能不能想点别的了？”

向也缓缓直起身子，“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嗯。”

“……”

向也看了程屿一眼，他似乎心情也不好。

适时噤声，向也掏出语文书往后翻了几页。

“我想说一下，嗯，就是……”

方雪站在讲台上摆弄着粉笔，迟迟不知道怎么开口。

向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一直到方雪把话说出口，“今天是程屿同学在我们十六班的最后一天。”

向也心里咯噔一声，那个名为“坏事”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她错愕地盯着程屿的侧脸，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你要转学？”

几乎是瞬间，班级里面喧闹的声音平静下来，然后一齐望向两人的方向。

心痛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向也也顾不得自己此刻多尴尬。

她紧紧皱着眉，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可程屿没太大反应，和之前两次一样，他淡淡“嗯”了一声。

头都没扭过来看她一眼。

长长的刘海遮住程屿眼底的情绪，向也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捏着，跳不动，整个人忽然没了力气，甚至感觉喘不上来气的窒息。

她的眼眶瞬间浸湿，嘴巴微张又合上，所有的质问哽在喉咙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向也扭过头，低着头看着书本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