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泪(24)

眷恋地喃喃道：“师姐，你是一个胆小鬼。”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他们如同一对抵死纠缠的仇人，消失在火光之中，巨大的余威炸毁了望归涯。

燕归被爆炸波及，砸在了很远的一个草丛里，昏了过去。

疯子。

昏迷前，他还在为徐久鸣不平，这就是你为之而死的情。

情字最是害人不偿命。

我唏嘘不已，不知该如何安慰燕归。

圆月如玉盘，繁星满天，明日一定是个好天气，会有微风拂面，阳光烧心，这样的天气，预示着希望。

圆月寄相思，清风拨弄着有情人的心。

圆月映在燕归的眼底，他轻抚着剑穗，隐秘的情愫暧昧地暗中流转。

他听见自己说：“小花妖，此战若胜，我有话对你说。”

此战若败，这些话当永藏心底。

“如果我没有回来，就离开桃云山吧，回你们妖族的地方，平平安安地地活下去，要想待在留云宗也可以，我同师父做了一个交易，他再不会拦你在留云山自由自在地奔跑。”

燕归就像是交待着遗言，仰头盯着圆月，不敢看我一眼。

我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

他听见了，但他不转过头看我。

我定定地望着他，抿唇道：“燕归，答应我，平安归来。”

“我就在此地等你。”

燕归说：“好，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

夜色渐凉，我们谁都没有走，一直望着月亮，任由晚风拍在脸上，彼此相对无言，分明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说。

可都害怕一旦说了就不再坚定。

留着这些话胜利后说吧，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

我悄悄地红了眼，偏过头去。

天微微亮时，燕归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他的脸上很少有这样明媚的笑容，朝霞之下，更显意气风发。

他朝我伸出双臂。

“小花妖，抱一个吧。”

他短暂地将头埋在我的肩上，一触即离，这就是我们唯一的一个拥抱。

“再见，燕归。”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送别我一生中第二个重要的人。

燕归走了，披着霞光，同留云宗的弟子们一起出发了，老头子生病了，躺在床上，连出来看一眼都做不到。

二长老和元一神情悲壮地同燕归等人一一相拥道别。

杜圆圆留了下来，柳生和白秀禾在人群中朝他招手。

此去凶多吉少，也许是最后一面。

他忍不住哭出声，嚎着自己也要去，被元一踹了回去。

宗门留了一批火种，被选出的则是敢死者，拥有百分之一百的觉悟。

这些都是留云宗的天之骄子们，是集一宗之力供养出来的，耗费了宗内所有的资源，当危难之际来临时，主动站出来挑起宗门保护天下的责任。

自当责无旁贷。

无悔无怨。

每一个人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们朝着生活了数十年的宗门挥手，鼻尖发酸，不舍地收回眼神。

元一将泪水咽了回去，徐久师兄走了，大师姐走了，小师妹走了，师父病倒了，如今连大师兄也要离去。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向上天祈祷。

“让他们平平安安地归来吧。”

平安二字，有时候是一个饱含期待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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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缘续

◎再见，小花妖◎

江离死了，可江尘还活着。

他带领着千军万马，势要攻下白玉城，这座古老的被留云宗庇佑的城。

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同亲人相拥，瑟缩在屋内。

街上是死一般的静，显得留云宗弟子经过时的脚步声更加刺耳。

他们打开窗户，挤在窗口，朝外面的少年们高声大喊：“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将魔族赶出我们的家！”

有人哭了出来，有人笑了，也有人躲在角落，抱着头不敢吱声。

天下连年大旱，又逢魔族入侵，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生活就是这样，活着或者死亡，大多数人没有选择的权利。

燕归执剑走在最前方，他安抚着百姓。

“留云宗一定会守住白玉城，请各位放心！”

这支足有几百人的队伍大多是年轻的少男少女，他们紧张地绷着脸，假装自己做好了准备，实则稚嫩的脸庞仍旧透露出几丝不安，动作僵硬地前进着。

可当他们看见孤身一人走在最前方的燕归时。

他们的心又放了下去。

大师兄如同定海神针，有他在，就有希望。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他们走了出去，眼前黑压压的敌人让白秀禾忍不住后退，柳生抵住了她的背，捏了捏她的手。

白秀禾反手握住他，红了脸颊。

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与坚定。

也许这里就是他们的终末之地。

白玉城内的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祈祷。

望君安好，盼君归来。

燕归挥手，高喊：“关城门！”

白玉城的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弟子们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活动了一下手脚，他们摆出自己最好的作战姿态。

再也没有后路可退了。

这是一场必须拼尽全力的战斗。

燕归和江尘隔了一段距离，魔族的新一任少主，江离的哥哥，他嗤笑着点评自己的弟弟。

“一个愚蠢至极的蠢货。”

差点葬送了魔族的全部入侵计划，炸毁了重要的领地望归涯，为了一个女人去死，他的这个弟弟，实在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