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恶女的猫后(穿书)(76)
贺尹微叹了口气,抱着拂尘缓步走下。
温夙青如今已年逾半百,当年风华不再,一双眼被皱纹生根,好在清骨犹存。
他微抬下颌,眸光紧锁着从高台下来的老太监,像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定国公,陛下既已下旨,您这就是何必呢?”
温夙青憎恨的眸光在他老态龙钟的脸上逡巡半晌,冷嗤一声,“我要见陛下。”
贺尹仍旧浅笑,“陛下有要事在身,恐怕无法抽身。”
该死的笑面虎。
温夙青神色冷硬,直到家中眷属上前劝说他才怒甩了下袖袍,愤然离去。
“家父忧思心切,”温烨上前,面露歉意,嘴角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多有得罪,贺总管见谅。”
这一家人都是他的老敌人了,贺尹假装没听出他暗里的冷讽,今日事态严重,他不欲与他们争这点胜负,“罢了,快些回去吧,若是再纠缠,陛下怪罪,咱家可担待不起了。”
温烨匆匆行礼,搀扶着母亲走了。
就连皇帝的岳丈在贺尹面前都讨不得好,遑论旁人。温夙青的离开反而让众人有些活络的心思被压了下去,很快便都回了自己的寮房。
“小姐,”身后跟着侍卫,春茵缩着脖子小声道,“这么多人就您的寮房在东边……”
昨夜人来分散她还没察觉,今日聚齐了再分开,便有了几分端倪。
褚雪镜不置可否,她知道那间房中有异,可……
前世天界寺坠崖确是萧胤玦一行人的手笔,但她的寮房同他人并无异处。
那么单独将她安排到另一边的人,会是谁呢?
第44章 薨 她怎么想得起来究竟是谁
长公主薨了。
或者说, 是长公主疑似遭遇毒杀,死在了寺中安排给她的住处里。
而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毒害皇帝亲姐的,前来祈福的两百余人皆有嫌疑。
即便是天界寺的僧人也难逃审讯。
“褚姑娘, 请。”
长公主身死,天界寺难辞其咎, 可人死不能复生,唯有抓出真凶方能将皇帝的怒火转移。
寺里火急火燎将戒律堂清理出来作临时审讯的地方,褚雪镜望着檐下被煦阳照得反出金光的牌匾, 背后却冷意泛泛。
前世, 长公主直到她死都不曾传出死讯。
戒律堂中冷清寂静, 褚雪镜垂眸迈过门槛, 身后的门几乎在她踏进堂中的一瞬间合闭,屋外的阳光被门挡去, 撒下一片凄冷的阴影。
“褚雪镜。”皇帝身坐高台,一个接一个的单独审讯的确让他有些力不从心,精力殆尽,他支手撑着太阳穴, 眯眼瞧着走上前的少女,“朕有些日子没瞧见你了。”
褚雪镜微低着头, 眉目不抬,走到堂前跪下,“臣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景仁帝直起身, 落在扶臂的手指轻敲两下,“知道朕找你来是做什么吗?”
“回陛下, ”褚雪镜不卑不亢,说的话却模棱两可,耐人寻味, “陛下要查杀害长公主的真凶。”
她倒是毫不避讳。
景仁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朕要查真凶,自然找大理寺来查,找你做什么?”
褚雪镜道:“陛下挨个审过寺中人,叫臣女来亦是为判断臣女是否有毒害长公主嫌疑,便也是查凶。”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倒是比前世机灵不少。
景仁帝又问:“昨夜子时,你在何处?”
褚雪镜:“在自己房中。”
景仁帝:“就你一个人?”
褚雪镜不假思索道:“就臣女一人。”
那时卫北临早就走了,算不上说谎欺君。
“可有人为你作证?”景仁帝像是当真只是叫她来审讯,“你一直在房中不曾出来过?”
“是。”褚雪镜镇定自若,“臣女被分配在东边寮房,周围并无别的香客为臣女作证,可若是臣女从东边的寮房出来,便是值夜的小僧也能瞧见臣女。”
东西边的寮房相隔甚远,如是跨过这般长的距离,即便是半夜也很难保证不被看见。
景仁帝沉吟两息,忽地起身从高台上走下,“你上次见到长公主是何时?”
褚雪镜微怔,长公主萧婉书是萧云瑶的亲母,但长年卧病在床,鲜少露面,今年甚至连除夕夜宴都不曾出席。
她余光瞥见近在咫尺的龙袍,神色不改,道:“似乎是前年的太后寿宴。”
“太后寿宴……”景仁帝缓慢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叹息道,“朕倒是许久没听见这四个字了。”
褚雪镜背脊一僵。
她重生回来不过月余,已然忘了四年前很多事的细节。
比如,皇帝的生母梁太后在去年的寿宴不久后便病逝了。
再比如,皇帝似乎很忌讳这一点,金陵中人士连饭后闲谈也不敢提及太后半分。
“褚丫头,朕还记得你九岁落水后便一病不起,才让你如今落下了病根。”景仁帝话题转得很快,仿佛这不是一场审讯,而是话家常,“当年的事,朕也有错。”
这是……什么意思?
褚雪镜一时分不清他是试探还是交代,谨慎回道:“臣女愚钝。”
“你父母亲恐怕未与你讲过,你那日坠入冰湖是为朕引开了杀兵,这么多年来,是朕亏欠于你。”皇帝提起旧事并不隐晦,坦荡道,“朕此前碍于你年幼不便直言,今时不同以往,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否则一瞒就是一辈子,连如何死的都不清不楚。
景仁帝登基的前两年正是朝廷动荡之时,外戚干政皇权不稳,再者先帝死后遗旨换太子过于突然,废太子党心有不甘,故而景仁帝时常遭遇刺杀,直到嘉元三年才逐渐坐稳了这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