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敖昱这少年王爷的力气还真大,且一击未能奏效,敖昱直接一扭身,以肩膀撞向了唐扬胸口。
他这一招一式,走的不是寻常世家子弟花架子的招式,倒像是武勋世家的格斗招式。唐扬躲开了要害,但终于被敖昱撞得一个摇晃,也正是这轻微的摇晃,下一刻他便觉得肋下剧痛。
意识到要坏事,唐扬咆哮一声,忍痛一脚蹬了出去。他还是收了力气的,担心给碌王踹个好歹,可明明踹在了碌王身上,这千娇百宠的王爷一声不吭,反抱住了他的腿,直接把身材壮硕的唐扬给掀翻在了地上。
唐扬胸口直接让敖昱用膝盖顶住:“你到底——!”脖子上挨了一下,唐扬昏了。
森祈兴:“……”换个人,他已经提刀子跟唐扬一块砍了,可这是碌王。森祈兴站在那还苦思着,事情已经结束了。
敖昱喘着粗气站了起来,满眼是泪,唇边是笑:“真吓人啊,唐将军真是勇猛,社稷之福啊,哈哈哈哈!”(都指挥使是官职,一般官职做到这个位置还会有个永健将军、奋威将军之类的封号,称呼将军也是对的)
“……”森祈兴怀疑碌王已经疯了。
“孤将王夫留在石欣了,护军统领狄季安有孤的遗书,一个月后若孤没回来,他就能把遗书用上了。有这份遗书,森大人该是能被调回京城,就是可能要降级任用。”若没有这句话,森祈兴退出去就要叫人了,
森祈兴真没有期待碌王死在外头的,真没有。
【宿主呀~你不是不善近战吗?嘿嘿嘿~】
【拼命罢了。】
【……】想打趣的苹果醋被噎住了。
敖昱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带着不足百人,其中还有个昏厥的唐扬,冲出了石欣,恰好在他们离开后,碌州开始下雪了。这一群人就消失在了风雪中,只有森祈兴在风雪的城楼上送行,他甚至怀疑,碌王就是去送死的,或许,就为了他死了好让小王夫回京?
果然,只有富贵人家的少年人才会为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要死要活的。
二十五天后,石欣城外狼烟升起。
这是有盗匪来攻了,城门紧闭,士卒上了城墙,百姓关门闭户,也有邻里亲密的百姓,将孩子集中到一起,男女都举着刀兵护卫在周围——这地方,多数女子的彪悍不输男人。
“娘的!是王爷剿匪回来了!快给老子开城门!”唐扬扯开大嗓门,在城外嘶吼。
听声音还真是唐扬,森祈兴攀着城墙,朝外张望。有眼神好的士卒也跑过来道:“是将军。”
“再等等。”森祈兴道,他们这儿也不是没有将军让人劫持,诈开城墙的事儿。
“给你们两个人头!你们拉上去看见就知道了!”唐扬也算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骑马跑回队伍,拎了两个人头回来。
城墙上放下了篮子,将人头拉上来了。篮子还没拽到跟前,森祈兴已经大笑一声,提着袍子朝楼梯跑去了:“快开城门!”
在他身后,是士卒们惊喜的声音:“是花赤不腊父子!”
“是花赤不腊!”
花赤不腊是鹄人的语言,意思是“黑巴掌”。花赤不腊生下来,脸上就有一大块像是巴掌印的青黑色胎记。花赤不腊的父母是谁无人知晓,人们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了。
等名头大了,花赤不腊便建了个花赤部。春夏归入鹄人的部落,在草场上放牧。秋冬则在北胡三州随便找个州,占领一个村镇,以百姓的积累和……百姓本身为食,快活过冬。
他其实有很多儿女,但其余的孩子听说都让他连带着孩子的生母一块儿吃了,只一个同样脸上有青黑色胎记的儿子,让他亲自抚养长大。这个孩子,和他父亲是相同的魔鬼。
城门开了,城外的骑士依然很守规矩,也不想都到家门口了还引发误会,他们大多下了马,手中也不持兵刃,牵着马匹缓缓而行。只两人纵马而来,一个当然就是唐扬。
不久前唐扬该是打理过自己,好让士卒能认出来。脸是干净的,头发也扎得齐整,大胡子应该是割过,参差不齐,但总算没遮住脸。
另一个,脸上露出细小胡茬的年轻人,正是碌王。而唐扬的马,慢了他半个马头,这是这位老将恭敬的表示。
两人越来越近,恶臭味也越来越浓。
人和马的身上,都糊了一层厚厚的污渍。森祈兴认得这种污渍,这是一层又一层的鲜血和人身上飞溅出来的其它玩意儿干涸后形成的。更何况,两人的坐骑两侧,还挂着一颗颗狰狞的人头。
要是他们大半夜回来,绝对会吓死俩仨的,妥妥的阴兵过境。
“孤要回家。”
敖昱低头看了森祈兴一眼。
“王夫还在之前的宅子里。”森祈兴赶紧道。
敖昱一点头,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窜了出去,姿态流畅熟练。
森祈兴看了两眼,再回来看唐扬:“唐将军,哪儿来的这么多人,没听说你半路上调兵啊。”
唐扬叹一声:“一路上收下来的。我是知道什么叫‘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了。快给安排个军营吧,别的不要,可得多烧洗澡水!还有,带回来的这军人里不少是女的。”
“女的?”森祈兴有些惊讶,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