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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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了何家树,告诉他不能去划龙舟,何家树安静了很久很久,说,不可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的会变得那么平静,或许是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恶毒。
我说,何家树,你一个野种,拿什么去参加我们何家的传统。
何家浩很安静,但是又不可反驳,我姓何,不管你认不认,我都姓何。
我冷笑:何家浩,你确实姓何,但是一定要让我帮你回忆起你因为什么姓何吗?因为你妈,和一个野男人一起背叛了我哥,所以我哥死了,而你,还好端端活着。
何家树声音哑的不像话:但是那也是我爸。二伯,那也是我爸啊,我的心不是石头,我知道我爸对我的好,只有他才是我的爸爸。是我爸死了,我却没有见上我爸最后一面!
我哽咽住:如果不是你……
何家树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我,我爸就不会死,如果不是我,这个家就是完美的,如果不是我,何家浩就能好好活着,而不是被我影响。二伯,你要这样说吗?
是,我真打算这样说。
何家树大口喘着气,泪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脸:可是我也想说,我宁愿我死了,换我爸活着。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只是陈诉事实:但是你没死。
何家树哭着摇头:二伯,我得活着。
我安静了一瞬,掏出我哥的日记,递给他,让他看看。
何家树眼泪还挂在眼角,我冷静的说,划龙舟,只有何家人能划,何家浩认你当哥哥,就证明他不想当我的儿子。你要想划,别跟着我的何姓。
对何家浩我放手,是因为他长大了,我也可以不用照顾他了,而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能照顾他。
原谅你,既往不咎,不是因为我不恨你了,是因为我知道我哥不恨你了,你妈死了,是活该,你死了,我哥会难过。
所以,日记我还给你,带着你和你弟,别在我眼前晃了。
何家树竟然问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也只为了我哥。
作者有话说】
何宏光视角本来不想写的,因为三个视角,害怕给你们整迷糊了再,[捂脸]
第24章
一场胡闹过后,我哥答应了我划龙舟。
我爸也没有阻拦,只是在我又一次溜回家的时候问我钱还够不够花。
我挺着背,声音很硬:“我哥很有钱。”
我爸白了我一眼,看我往楼上跑,竟然鬼使神差跟了上来,我一转头就被他吓了一跳,他表情有些僵硬,至少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有这种别扭的,他向来是想说什么话就说了。
他问我:“何家树怎么样?”
我哼笑一声:“爸,你能不能别去找我哥了。你每去一次,我就得哭着哄一次。”
我爸沉默了,问我怎么就这点骨气。
我反问:“大伯要是活了,不高兴了,你就站在旁边干看着?”
他又哑口无言,等我打算出家门的时候,又叫住我,嗫嚅了好一会才说:“……好好加油。”
我点点头。
想起来件事情,问我爸:“大伯的日记是你给我哥的吗?”
我爸欲言又止,让我实在有些不耐烦,我叹了口气:“爸爸,何家树很乖的,也很容易心软的。但是你总是惹他哭,只送日记可不是道歉。”
说完这句话,我就转身离开了。
我们似乎都在慢慢变得冷静,变得不那么喜好争吵,变得有话直说,甚至连我都才意识到。
因为我哥的到来,我对我爸的敬畏,竟逐渐演变成了那所谓有争吵和反抗的父子情。
……
我知道我哥多了本日记,很早就看到了,我不傻。
我哥每天帮我们训练很辛苦,每次回到家倒头就睡,我写完作业就蹲在一旁,看着我哥钻进被窝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有些欢喜。
我哥睡觉的时候很可爱,虽说他安静不说话,又要用那种表情看人的时候,真的很冷。但睡觉的时候闭上了眼,又毫无防备,嘴巴微微张着,嘴唇红的不像话,再往上,他的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鼻梁高挺。
我盯着我哥能看很久很久,久到原本睡的安稳的他睫毛也会颤,眉头也会时而皱起,身子也会不自觉的蜷在一起。
不知道我哥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我蹑手蹑脚的爬上床,从后面悄悄把我哥拥进怀里。
这个姿势让我很有安全感,让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哥还在,它是日常确认彼此存在的药,也是偶尔热烈一场过后的片尾曲。
我哥身体很软,软的不像话,心也软,从头软到脚。
我爸是怎么舍得把他吵到哭的。
我责备我爸的心硬,又心疼我哥的心软。
比赛将近的那段日子,大家都很累,我哥却罕见的有了力气,询问我想不想和大家聚餐。
说实话,我更情愿和我哥一起被关在房间里一天。
但是我知道,我哥想。
我黏着我哥,问他如果我同意能不能晚上奖励我。
我哥想了想,说比赛前不应该纵欲过度。
好一个纵欲过度。
请我们的朋友聚餐,在某种程度上我也可以看成我和我哥结婚请我们亲近的朋友来吃我们的喜宴,一旦这样想,我便对这件事接受度良好,甚至要帮我哥争着抢着买菜做饭。
我哥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问我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蔫儿了下来,悄悄告诉我哥其实他才是我的加油站。
我哥脸又红了。
真可爱。
尽管我哥只能跟我说情话,可他还是会和别人说话,不管男的女的,我都有点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