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与你歌(204)
“沈翔!”路路死死握住沈翔的胳膊,他看着沈翔的目光里充满着狠厉。虽然慕白是意外致死,可在路路心里,罪魁祸首永远是这个不值得依靠的高大男人。“放开慕白。”
沈翔慢慢的回头看向路路,他看着路路左手握着他的胳膊,右手捂在苏慕白逐渐僵硬的尸。他眼里满是受伤,“让我走”,他轻轻道。
路路被他眼底的绝望刺痛了,缓缓松开了沈翔,让开了挡在沈翔前方的路。
王浩然上前用眼神询问,路路摇了摇头。
“沈家不会放过老廖。”
姚竹谦从安璐口中听闻了事件发生的经过,亲自来接了路路。路路躺在副驾驶上,双眼紧闭,又忽然睁开,坐直。
“怎么了?”姚竹谦声音性感低沉,拉回了路路的三魂七魄。
路路摇了摇头,没说话。闭上眼睛,他眼前都是苏慕白在血泊中的模样,白衣黑血,面色安详。
他不能阖眼,伤痛带来的窒息感太过强烈。他的心脏仿佛被狠压揉捻,不能唿吸,不能跳动,只能感受到酸楚和心疼。
“路儿,拉我一把。”苏慕白目无焦距,慕白,我怎么能呢?我怎么才能拉你一把呢?在你跌进深渊之前?路路心里充满了悔恨,哪怕他早点发现慕白的绝望,早点让慕白打开心扉,把所有事情早点说清楚,早点打一顿沈翔那个混蛋。可他不敢想,也不能想……遗憾和后悔像黑夜,将他整个人笼罩。
姚竹谦沉默了,他判了太多的案子看过了太多的生死,苏慕白的离去让他心里有些伤感,可令他更伤神的,确是路路此时的状态。
“不怪你。”姚竹谦摸了摸路路的头发,轻声安慰。
“谦哥……”路路的眼里闪着泪花,“如果我没有让苏慕白来乐队,是不是他一定在某个角落好好活着……”,他声音哽咽,抬头看向车顶,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不会。”姚竹谦大概知道沈翔和苏慕白的关系,他也知道沈海对沈翔的步步紧逼。“他来家里那天状态就很差,我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路路看向姚竹谦,冷静又理智,似乎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不能激起姚竹谦心里的波澜。
“所以,那天谦哥才说,我们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坚不可摧,是么?”路路语气里带着怨怼,他看向姚竹谦。
姚竹谦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可眼睛带着点心虚的闪烁,他叹了口气,从鼻腔里出声:“嗯。”
“我是不是不该那么坚持Daydreamer和造梦。”路路几乎是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很多事情总会发生,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只是有些必然发生在了你的身边,你才觉得你为这种”必然”的发生创造了条件。”
路路点了点头,姚竹谦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躺在床上,路路看着熟悉的天花板。他还是不能闭眼,即使大脑已经失去运作能力,即使一天的演唱会令他精神乏溃,他也不能闭眼。闭上眼,满是苏慕白绝望的眼神。
路路不怕苏慕白血泊中的模样,不怕苏慕白安静躺在沈翔怀里的尸体。可他害怕慕白这样的眼神,总觉得那是向他求救的信号。
他不能躲避,也不能逃离。一合眼,那个眼神就紧盯着他,他懊恼,后悔,也想念。
姚竹谦抱紧了路路,轻拍他的后背,他在思考要不要给路路和Daydreamer其他成员找心理医生排解。
“慕白解脱了。”姚竹谦抵在路路耳边,轻声说,声音温柔带着安慰。
“嗯。”路路把脸姚竹谦的怀里,痛哭出声。
姚竹谦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着路路的后背,“还继续唱么?”
“唱,一个人也要唱。造梦,是我最后的空想。”
——
沈海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皱着眉走在最前方,左边是沈娟,右边是打着伞的助理。
沈海抱着苏慕白的遗像,黑白灰,看不出来照片中苏慕白的气色。却见苏慕白的头发依然软软的贴在额头前,乖的像个初中生。明晃晃的苏氏微笑挂在眼睛和嘴边,明艳的带着刺,扎进在场的,每个人的心脏。
沈海皱着眉头,不置一言。这个人前风光的中年男人一瞬间老去了很多。眼底少了一些执拗,多了一点仓皇。脸上的沟壑幽深,不再那么不怒自威,咄咄逼人。
沈娟一袭黑色西装,她面容憔悴,眼底乌青明显,未施粉黛,整个人老了五六岁。他一边走着,一遍用手帕纸擦干噙着的泪,声音呜咽。此时她更像是一个姐姐,而不是沈氏的执行总裁。
而沈娟身后,是苏慕白的灵柩。上等金丝楠木,每一刀每一斧极尽工匠之能势。
几个年轻壮汉一席黑色西装白色手套,稳稳的抬着苏慕白,一步,一步,跟着沈海一家的步伐,送慕白上路。
这尊棺材,是沈海为自己准备的,而如今,用上他的确是他宠爱的三子。
路路,王浩然和顾楠笙紧随其后,三人沉默不言。顾楠笙脸上泪迹明显,王浩然摘了他的鸭舌帽,他收起了明晃晃的笑。大庭广众之下,左手牵着顾楠笙。
苏慕白和沈翔的别离,让他更加怜取珍惜眼前人。
陆音朋和璐姐并肩走着,安璐是除了沈娟以外的唯二女性。剩下的一位,是听说了消息,跨了太平洋飞过来的Liaya。
悼词是路路念的,是沈娟找了他。一来是因为Daydreamer是苏慕白一生的荣光,二来因为Daydreamer是慕白最后的念想。
“沈氏慕白,沈家三子,Z市人士。年25岁,卒于意外……”路路声音不再那么高亢,清冷。他的声音带着哀伤和思念,没念到苏慕白一个时期,就会想到那个年纪的苏慕白。阳光,宽厚,诚恳,执着。